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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一辈子住在你的子宫里】【完结】 作者:我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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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婚礼

  在这里时间久了,就会适应这里的生活。每天想机械钟一样一成不变执行这
个程序:洗漱,内务,放风,操练,学习监规,静坐思过,开饭,搞卫生,放风,
再静坐思过,再开饭,再搞卫生,再放风,看新闻联播,洗漱,睡觉。就是这么
枯燥无聊。有时候我真有一种冲动让法院痛痛快快地给我判刑,去监狱里也比这
里强,监狱里还一个人一个床位呢,最主要的是监狱里可以见自己想见的亲人朋
友,不像这里漫无边际的与世隔绝。

  脑子好象生锈一样转不动了,经常丢三落四,真害怕长时间不用脑患上个痴
呆证,即使是出去了也变成废人一个。

  现在不象刚来的时候那么思念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静坐思过的时候我脑子里
全想着韩炜,我真后悔曾经没有好好对她,如果我对她好,她现在一定会很想我
的。这样想过之后,我又觉得自己很自私,她有自己的自由,凭什么让她想我。

  我又能对她要求什么?她并不欠我什么。我出去了以后即使她嫁人了,即使
她那我忘了,我也说不出一句抱怨的话来。这是我咎由自取啊。

  监头执行死刑了!

  他走的那天,干部给他做了很多好菜好饭,我们没有一个人羡慕这样的美味
佳肴。他说我吃不下,你们吃吧。然后就捂着脸吭哧吭哧地哭。大家看了都唏嘘
不已,劝他说:「赶快吃饭,什么都不要想。吃完了再说。这个句话充满了爱心,
让他哭得更剧烈了。

  他咧着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好象谁和他抢饭一样。我理解他的心情,他是
害怕停下来啊,一停下来就会想到死,那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临走的时候他含糊不清地说,你们,好好过吧。听到这句话,我们的眼睛都
红了一圈。不管他平时怎么对我的,现在人都没了,我还记恨什么呢?最重要的
是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我觉得生命太宝贵了。

  如果让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我肯定不会这样糊里糊涂地活。

  人到了一定年龄,或者经历了一定的事情才会收敛年轻时的锐气和自以为是,
脱胎换骨。你甚至很清楚地知道年轻时候什么事应该,什么事不应该。可能你对
自己说,如果重来的话,我不会这样做的。可悲的是,如果没有犯过这样的错,
又怎么知道这是错误。年轻时候的少不更事,固执的想法,谁也阻止不了,因为
年轻,就霸道地认为,所有人都可能错,唯有我是对的。

  快过年了,我看我这个年要在看守所里度过了。

  到处充斥着千喜年的欢乐,看守所里也不例外。我们把监室彻底大清扫。等
我们大汗淋淋地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之后,一个个都坐在板子上发呆,若有所
失。这个房间,连灰尘都没有了,我们还剩下什么可以慰藉?

  在这里高墙里,我们整整错过了一个世纪。

  大年三十那天,干事给我们煮饺子。我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很多人都吃得
热火朝天,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头。只浮皮潦草地吃了几个,糊弄一下自己的胃。

  看着干部忙活得满头大汗,我心升感动。在这里合家团员的日子,谁不回家
过年呢,可因为看守所里有犯人,就得有人值班,这些值班的干部就得陪我我们
一起与家人分离。他们心里是什么滋味?

  吃完饭我们在一起看春节晚会,这次的春晚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看得最特别的
一次,心情最特别。电视里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候很
多人都哭了,心酸不已。我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并没有哭,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
着家人和朋友。但是当我看到一个新人穿着西装手挽着身穿白色婚纱的新娘唱着
《今生共相伴》时候,我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了。恍惚中我觉得那个唱歌的人是我,
身穿婚纱的那个人是韩炜。我终于给了她一场梦寐以求的婚礼,我们手挽着手,
幸福地走在一起……

  希望这一切不只是梦。

               (四十三)

  二零零二年二月二十五日对我来说是个喜庆的日子。

  当时我们正在静坐思过呢,干事叫我的名字,其他人猜想我会怎么样。有人
说根据经验两个月还没有被逮捕,可能就不会被起诉。我当时心里直打小鼓,如
果真如他们所说,我今天就可以出去,怎么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走的时候,
大家投来羡慕的眼光,我就要获得自由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果然如我所预想的那样,干事说公共安全专家部门经过调查,只有物证,没
有人证,因为证据不足,没有将案件移交给检察院,现在释放我,我已经是个清
白的人了。

  我听后在原地愣了几秒,悲喜交加。一句证据不足就让我蹲了四个月号子这
笔帐一笔勾销了?

  但如果不这样,我还能怎么样?我再大也对抗不了go- vern- men
t啊。一切只能归咎于我的玩火自焚,这是宋欣在惩罚我,或者是老天在和我开
玩笑。或者,是老天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上面有我熟悉的味道,是碧浪洗衣粉的味道。干事把
我的手机和银行卡还给我时说:「你家人在外面等着你呢,赶快去见他们吧。」

  我心沉了,并没有我想象的欢呼雀跃。我心里是矛盾的,既期望看见家人,
又害怕见他们。我怕我现在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样子吓到他们,我怕他们看见我
毛茸茸的短发不认识我,我怕我爸一看见我就劈头盖脸地一顿打骂。我还害怕韩
炜看见我认为我不帅了,我怕她不喜欢我。

  我看见我爸,我妈,我小妹,韩炜在高墙外面翘首盼望,他们一个个穿着厚
重的外衣,像北极熊,我才意识到我的衣服太单薄了,风刮过来浑身都被打透了。

  我跑出去的时候我妈抱着我大哭起来。我爸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骂我,他把
自己身上的皮大衣脱下来穿在我的身上,温和地说:「儿子,回家吧。」只这一
句,使我温暖不已。小妹的肚子很大了,我都抱不住,里面住着我的外甥呢。韩
炜始终微笑地看着我,眼睛里荧光闪闪,那种含情脉脉的表情,足可以把冰冷的
高墙融化。

  小妹兴奋地说:「哥,咱们今天去饭店吃饭吧,你说你想去哪?」我看了看
韩炜,又回头对小妹说:「我现在哪都不想去,我想回家好好休息。」我爸也认
同地说:「刚出来是该好好休息,你跟韩炜回家吧,改天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我和韩炜坐在出租车里,她像小兔子似的趴在我的怀里。她问我:「你想我
吗?」我说:「想,每天都想。」然后她就开始嘤嘤地哭。我说你别哭了,我不
是好好的出来了吗?我刚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我得死在里面呢我都没哭,现在我活
着出来了,你应该高兴啊,你应该笑啊。她听完很听话地挤出笑脸来,那样子比
哭还难看。

  她摸着我的断发说:「你头发真好玩啊,像刺猬,扎手。让我看看你,」她
硬生生地把我的脸扳过去,「恩,你以前还帅呐,变酷啦。」我说你再敢不老实
我就用头发扎你。后来她的手果然开始不老实了,在我的身上乱摸一气,我把她
的双手死死按住,和她情不自禁地热吻起来。

               (四十四)

  因为刚过年,楼下很多店铺已经重新装修了,改头换面。真是新年新气象。

  韩炜要我回家换衣服,领我去饭店吃饭。我走到楼下的面馆就等不及了,吃
了一大碗加洲牛肉面,感觉没有饱。又去隔壁的春饼店吃,狼吞虎咽,吃得很狼
狈。大家都好奇地看我,像看一个生活在原始森林的狼孩。韩炜眼里盈光闪闪,
怜悯地看着我。吃着吃着,我觉得肚子绞劲儿地疼,我突然站得绷直,双腿立正
说:「报告!我想上厕所。」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哈哈笑起来,我这是
出来了啊,我现在无拘无束了,怎么还忘不了看守所里的那套规矩。韩炜默默地
拿出纸巾给我,我一路小跑地进了厕所。一时间还不适应这白花花的瓷砖,干净
清香的厕所。

  出来以后,看见韩炜眉头纠结,捂着嘴,哼哧了一声,突然爆发出哭声。

  「你刚才是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我默默地对自己说,对不起韩炜,我再也不会给你丢脸了。

  吃完饭我觉得自己亏大了,没有吃到什么山珍海味就饱了,吃得懒得动弹。

  回到家衣服也懒得脱像死猪一样倒在床上。韩炜费了半天劲把我衣服一件件
扒下来,最后想脱我的裤子,我赶紧止住她的手说:「别,我累了。」她笑呵呵
地看着我,没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安静地躺在我的身边,
时不时地对我动手动脚。我受不了她的挑拨了,又不敢贸然行事。我是心虚啊,
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没操练,真怕我的小弟弟瘫痪,在她面前丢脸就坏了。

  她继续摩挲着我,我依然不为所动,她觉得没趣就躺在一边去了。

  过了一会我听见吸鼻子的声音,转过头一看,她满脸挂泪。我心急地说:
「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累了。」她哭着说:「你是不是
不爱我了?你说啊,你不爱我了?你在里面又认识别的女人了是不是?」我听了
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我去旅游呢,你怎么又胡思乱想啊,所里面除了管教的
大姐以外全是大老爷们,那个大姐都四十多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让我看看你那个,是不是坏了,别的我不干,我什
么也不干。」说完又开始扒我的裤子。我没有反对她,下意识地配合她的动作。

  我觉得自己真的变了,以前的我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悠悠万事,以此为大。
而现在,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我身边我却不为所动。难道这几个月号子蹲得
让我性欲都消退了?

  又或是我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

  她把我的脱得精光,脸上仍然泪流不止。她用手轻轻握住我的阴茎,温柔地
拿捏着,我知道她想帮我。

  我突然反扑,如狼似虎地把她压在我的身下,在她身上又啃又咬,她推开我,
小声地问:「我是不是太坏了?我都不能让你好好休息。」我摇头说:「你不坏,
你最可爱了。」她说:「等一下,你好好躺着。」她让我平躺在床上,我很听话
地照做了,我正想着她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举动,她把头靠近我的小肚子,她鼻
子里呼出的热气扑到我的身上,随后她伸着舌头舔我的肚子,把我弄得痒痒的。

  这时候她抬起头来对我笑,我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很快低下头,毫不忧
郁地含住我的阴茎,然后有节奏地吞吐,吞吐……她很认真,很专注。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压抑得难受。

  我想起黑哥曾经对我说过:一个女人如果肯为一个男人口交,那她一定是死
心塌地地跟着你。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直接流进了耳朵里,眼泪很凉。我直直
地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知觉,任由她摆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弄完了,起身问我:「不好玩吗?你怎么都没反映呐?

  没反映我再来一次。「我一把抓住她,把她拉到我的身旁,哽咽地说:」你
……

  其实用不着这样对我,我不值得你这样……我……「这时候我已经泣不成声。
她也哭了,哭得断断续续。」你不是累吗?你以后累了我就这么给你弄,好不好?

  你信吗?我只给你这样弄。「

  我紧紧抱着她,心收缩成一个疙瘩,想着她最后那句话,她那认真的表情,
不含一丝欺骗,眼泪汩汩地流出来,身体还时不时地颤抖。这是第一次,我在女
人面前哭得那么毫无遮掩,那么狼狈。

  韩炜,今生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四十五)

  出来后的一个星期,几乎天天有人带我下馆子,我的体重一下长了五公斤,
又恢复进所之前不胖不瘦的的体形了。和我吃得最多的当属袁向东。他之所以这
么款待我,一是因为他想犒劳我,二是因为他总觉得欠我什么。因为我在里面的
四个月里他和白苏结婚了。我大骂他不讲意气,你兄弟进号子,你却逍遥地进洞
房,进完了洞房还打地洞。说到这里我们哗啦一笑,白苏抬起臊红的脸问:「什
么是打地洞?」我和袁向东笑得更夸张了,袁向东拍着白苏的脑袋对我说:「这
傻孩子就是单纯。」然后把头转想白苏:「你以后和海天多学着点,不然被他占
了便宜你还得谢他呢。」

  我说:「你们的婚礼我没能参加,现在得补上,白苏我给敬酒你可得喝啊。」

  我把杯满了酒,刚推到白苏面前就被袁向东劫住了。我皱着眉说你这样可不
对啊。

  袁向东说你别,她不能喝酒。我说怎么不能喝酒了,看你把她管的,酒都不
让喝。

  袁向东一脸幸福地说:「她怀孕了。」我朝他身上一阵暴打,得了便宜之后
我坚定有力地说:「这个干儿子我收定了!」

  白苏去看电视了,我和袁向东一边喝酒,一边扯淡。我突然觉得不对劲,想
想这几天袁向东白天晚上都陪我吃饭喝酒,我问他:「今天星期几了?」

  「周三。」

  「那你不用上班吗?」他脸色黯淡下来。我着急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
跟我说啊?」

  他喝了一口酒,平静地说:「我早就辞职了。」

  「怎么回事?怎么干的好好的辞职啊?」说完我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太愚蠢
了。他肯定是因为夹在我和宋欣之间不好做才辞职的,有那么一点意气,也有那
么一点盲目。总之是我连累他了。

  「咳,干了几年也没什么长进,就辞职了呗。」

  我拿起大口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我拍着他的肩
膀说:「我这辈子,就算是众叛亲离,我能有你这一个朋友也该瞑目了。」

  他满脸愧疚地说:「你这么说,我真心虚啊。你进去以后,你以为我还能对
着宋欣那个女巫吗?我觉得对你有愧,总觉得你进去和我有关。要不是我当初扯
皮条……」

  我挥了挥手说:「别说这话了,这事谁都怪不着,路是自己选的,我脚上的
包是我自己磨出来的,我就怪我自己,宋欣我都怪不着。不管怎么样现在都过去
了,我该遭的罪也都遭完了,说实话我还想感谢宋欣,要不是她我现在还不明白
我该怎么活呢。在看守所里静坐思过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我进去,我如果循规
蹈矩地生活能不能走这么多弯路?我算想明白了,以后除了自己老婆,其他女人
不能碰,一碰就有副作用。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了,所有女人构造都一样,忍一
忍,自己管住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守所四个月我都能忍了。我现在就想一
心一意和韩炜过日子,我这么说不怕你笑话。她对我太好了,我要是再干出什么
对不起她的事来我自己都不原谅自己。我觉得吧,以前活了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现在才明白点人事。这次进去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至少我以后不会在男女问题上
翻船了。」

  我滔滔不绝地说完了这些,袁向东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我,啧啧地摇头,最后
说出一句概括性很强的话来:「你真的变了啊。」

  我问袁向东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不管怎么样还得养老婆孩子啊,不能潇洒
地辞职信一递拍拍屁股走人就完,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袁向东咂么咂么嘴说:「我刚失业那会在中山广场附近的动感酒吧喝酒,时
间长了就和老板混熟了。他最近有点干腻烦了,想把酒吧顶出去,投资别的生意,
我打算把酒吧盘下来,可惜资金不够啊。我想和你商量商量,不然你也入股?」

  「你觉得酒吧这行能赚钱吗?现在酒吧都被人开烂了,多你这一家不多,少
你这一家也不少,咱们对这行当又不熟悉,你觉得能干起来吗?」

  「怎么干不起来,我都打听过了,酒吧的生意简直就是一本万利,酒水都是
低价进高价出,一个回合赚几倍呢。一次性投资个几十万以后就坐着数钱吧。」

  话虽如此,但真正实行起来绝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酒吧是个鱼龙混杂的地
方,经常有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滋事挑衅,敢开酒吧的人不说是手眼通天也得是黑
白两道都吃得开才行。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那你还缺多少钱?」我问。

  「一共要四十多万吧,我和白苏加起来才二十几万。」我说:「那我回去考
虑考虑,再说我一时间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是干的话也是东挪西凑,你还是
等等吧。」

  他急不可待地说这事急着呢,别到手的肥肉让别人叼走了,你得当个事办,
回去和你爸商量商量,他手里肯定有钱。

  我听他说最后一句话心里有点不高兴。我爸在我的印象中正直清廉,两袖清
风,他不贪污不受贿拿来那么多钱呢。他说这话就是对我爸人格的侮辱。

               (四十六)

  我回家把袁向东的原话说给韩炜听,她听了立即兴奋起来,百般支持。她说:
「我最喜欢饮食娱乐发面的,你们开酒吧,到时候我去给你们当服务员。」我开
玩笑说:「我怎么敢让你去呀,你长得那么漂亮,万一被哪个帅哥看中拐跑了我
上哪哭去啊。」她挽着我的胳膊发嗲:「我这辈子,除了跟你还能跟谁跑啊。」

  真腻味死人了。

  话说到这里没了下文,我还等她继续什么,结果她说去做饭了。我心里没了
底:她要是支持我开酒吧总该有点资金资助,不是光精神上鼓励吧?但从她的话
语中怎么没有一点赞助的意思?她也不问我需要多少钱,不问问我和袁向东怎么
分摊这个钱,好象事不关己。

  吃饭的时候她低着头给我扒煮虾,也绝口不提钱的事,讲起话来也是东扯葫
芦西扯瓢,我只是哼哈应付,早就心不在焉了。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管她借钱,
我知道凭她的经济实力,拿出二十万肯定是小菜一碟。但作为一个男人开口朝女
人借钱会不会让她误会我是吃软饭?会不会有损我的尊严?这种想法迫使我到最
后也没有开口求她。

  睡觉的的时候她枕在我的胳膊上,忽然问我:「你开酒吧需要多少钱?」

  我心中大喜,说:「一共需要四十万,我和袁向东一人拿一半。」

  她毫不犹豫地说:「明天我去银行转帐二十五万给你吧。」

  我听了她的话忽然有种莫名的难受,我发现我的自尊心使我不能心安理德地
接受她的钱,我不想就这样接受她的施舍。

  人的思想有时候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反复无常,周而复始。有时候即使是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说:「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

  她惊异地看着我说:「你自己哪里那么钱,我看你的帐户上也就四万多,四
万和二十万,不成比例啊。你工作这么长时间就赚了四万啊?你赚的钱是不是都
花在找女人上面了?」

  「没有,看你说哪去了。」我心虚得很明显。

  「那你说那十六万去哪弄?」

  「我问问我家里人,我爸应该有吧,亲戚朋友也能帮上点忙。」

  「你现在还不把我当成你家里人吗?你这么说我要伤心了。」她故意伤感地
说。

  「不是,你听我说韩炜,我觉得这次开酒吧是我事业上的一个转折,如果我
向借你钱的话,那无论我将来做出什么样的成绩都会在心里留下一个阴影,认为
这个钱是靠你才赚来的,别人也可能说我是靠一个女人起家,我自己也会看低我
的。所以不到万不得以,我还不想用你的钱。」我好象进行一场演讲,说得一本
正经义正词严,这翻话把肯定把我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提升了一节。

  她看着我,眼神平缓而有力,庄重地说了一句:「看来你真的不简单。」

               (四十七)

  我带着韩炜回爸妈家吃饭,我发现她对我家远远比我熟悉,做饭的时候还有
专用围裙,油盐酱醋什么的也知道放在哪里。和我爸妈熟悉得像是他们女儿,和
小妹就像是姐妹一样亲密无间。韩炜和我妈做饭的时候,我好奇地问小妹:「上
次我带她回来你不是很不喜欢她吗?我记得你还甩她脸色来着,怎么这次态度大
变了?」小妹说:「那是因为不了解,总会有点偏见的嘛,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
啊,我发现她很多优点,我就是再铁石心肠也被她感动了。」我爸接着说:「韩
炜这姑娘真不错,你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妈心情不好,韩炜总能有办法哄她开心,
你妈一哭我就赶快找韩炜过来,她也不知道给你妈下了什么灵丹妙药,说了几句
话你妈就眉开眼笑,我也真服了。这几个月多亏了有她啊,我们两口子才能挺过
来。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不能像以前那么糊里糊涂了。你们年龄也不小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就结婚吧,你可别耽误了人家姑娘。」我爸这些话说得我眼睛红
胀,心里难受得好象有个搅拌机在搅动。

  我默默发誓,韩炜,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对你好。

  吃饭的时候我把我要开酒吧的事跟他们说了,我爸一听拍板子同意,我妈有
些愁眉不展,她说你要是开酒吧那你还不得成天喝酒啊,我爸说那是自己的生意,
到时候就舍不得喝了。韩炜说,我早就知道,你天生是赚钱的料,干酒吧肯定赚。

  我爸是个明白人,开门见山地问我缺多少钱,我小心翼翼地说还缺十六万。
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平静,沉没了一会之后让我跟他回房间。他拿出一张太平洋
卡给我,说这钱本来是准备给我结婚用的,现在看来你一时成不了家,拿去做生
意吧。

  我问他这卡里有多少钱,他说有二十万。我一听那么多钱有点蒙了,我爸怎
么也……不学好。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好好干吧,我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我和你
妈下半辈子吃白饭还是喝稀粥就看你的了。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有点沉重,一发面我兜里揣着我爸我妈下半辈子的口粮
觉得有心理压力。另一方面,我对我爸失望了。我一直以为我爸是个清官,他一
生本本分分做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我却很崇拜他的正直不阿,凭他的工资供
我们兄妹两个长这么大也就紧紧巴巴,根本存不了这么多钱,那就是说这钱是旁
门左道来的。我相信所有金钱背后都存在着肮脏交易,他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越
来越渺小。

  看来人这一辈子,没有谁能活得一尘不染,多少都沾了些世俗之气,我一直
崇拜的老爸也不例外。那些一辈子保持着职业操守循规蹈矩生活着的人,我怀疑
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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