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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雨落南洋】(全本)【作者:蓍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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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照完相之后,陈静、许耀明及王丽去了下一桌,继续他们的敬酒仪式。筱怡
又去忙她的舞台那边的事情。

  我和小雪继续喝我们的酒。

  庭院风寒泪坠,残空灯下憔悴。有的人就如这酒,一次邂逅便已铭心刻骨。

  那铭心刻骨的人放入记忆的深处,留下那一片淡淡的酒痕,待以后想起时,
还记得曾经有一个深埋在心底的人。

  当宴会厅里的喧嚣渐渐平息,灯光渐渐昏暗,我感到我真的醉了。我悠悠忽
忽的彷彿独自潜入了天堂的大门。天空就像灰蓝透明的水晶,日月与繁星一同闪
亮,平地上覆着千万年永不融化的白雪,草木与鲜花就在这纯净之上蓬勃生长。

  徘徊中我看见尘世的自己,和万千凡人一样,面孔模糊得只剩下轮廓,庸碌
地活着,渺小得不知所以。顿悟,在这个雪花般洁白柔软的天堂,我们凡人显得
多么明显的格格不入,附着尘世混浊的气息,我越远走越会迷失自己。

  想悄悄走过而不在雪上留一点痕迹,回头时,却发现风雪早已掩上了我的足
印。于是,停下脚步黯然神伤。

  婚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后来又上了些什么样的菜肴,我已全然不知。我只
知道我斜靠在椅背上,王丽扶着我在不住的埋怨:

  ‘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会管着点自己?’

  ‘咳,人,人生难有几回醉!’我支吾着。

  ‘行了,你心里那点事儿谁还不知道?’王丽冷讽着说。

  小雪也醉得趴在餐桌上几乎不省人事。筱怡在忙着欢送客人。我记得当时我
满腹惆怅。总觉得:风云变幻是那么的匆匆,仿若蓦然之间。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无力挽留和无能为力。

  如今的陈静,她看上去总是那么地悲苦,那么的幽怨。看着她,我总是不安
地转过头,带着几分怜惜。带着几分伤痛。这是天意弄人,还是人间的悲哀?我
笑了,但笑的很痛,很悲,很凉。

  再见,我曾经的爱人。

  从文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我醉了,醉得很厉害。坐上车我就感
觉我的头好晕。不记得是谁在开车,只觉得天在转,我不想坐车,我想走一走,
想清醒一下,但他们不停车,我想他们也许是太累了不让我下去。我当时也不知
自己想要做什么,是想得到关心吗?还是想离开他们大哭一场?我只想,只想好
好的透一下气。因为那样的婚宴会让人窒息。

  到了我住的楼下。我拖着我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往前踉跄跑去,他们吓坏了,
小怡赶紧追上来,后来才知当时是她开的车。还隐隐约约记得是她在拉我并和我
讲话,回到了家,我已经不能够走路了。之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夜里醒来。很静,很静。看着熟睡的王丽,我又想起了陈静,现在是她的洞
房花烛夜。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我心灵有一种强烈的反应,我感到某
种珍爱的东西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似乎听到陈静的嘤嘤呻吟。嫉妒和愤慨在心里
涌动。我大口喘着气,全身在悸动。

  弯月净洁,椰林凝碧。我下了床,抓起一件衣服,来到客厅。点了一支烟,
狠狠地抽着,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嘴里是满口的酒味。我去厨房的冰箱里找出一
罐可乐,打开一口气全灌进肚里,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抽烟。头脑中全是
陈静和许耀明缠绵在一起的影子,我坐立不安。

  夜深人静,地上有清冷的月光。我隐约听到轻微的喊声,像窃窃私语,又像
柔柔的梦呓。我循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到了原来陈静的房门外,喊声逐渐清晰,
‘耀明,耀明……’

  我推门进去,‘啊?小雪!’小雪躺在原来陈静的床上,身上还是昨晚那件
黑色的晚装,雪白的肩头在黑夜中闪着白色的光芒,那对诱人的乳房,挺拔、耸
立,月光下,更是白的耀眼。她的嘴唇在掀动,她的身体在微颤,她的乳房在摇
晃。

  我心中的嫉妒和愤慨骤然变成一种强烈的欲望,是一种占有的欲望,一种报
复的欲望,一种发泄的欲望。这种欲望刺激得我浑身燃起了熊熊的欲火,使我不
能自持,不可阻挡。我毫无畏惧,毫无顾忌地上前扯下了小雪的衣服,撕开了她
的内裤,扑上去贪婪地舔舐、搓揉、吮吸她的乳房,我将脸颊埋在那深深的乳沟
之间,以慰藉我那受伤的魂灵。

  小雪在我的折腾下醒了,她紧紧地把我抱住,我的胸部贴在她温软的两座乳
房上,我们疯狂地亲吻,恨不得把双方融化,我理解小雪现在的心情,就像理解
我自己的心情一样,如今的我们,都需要慰藉,都需要发泄,都需要报复。

  我的阴茎已经坚硬得就要爆裂一般,我架起她的两腿,凶悍地插进入了她的
身体,小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彷彿荒野上的一声长嚎。

  我开始猛烈地冲撞着她,我挥舞着我那雄壮的阴茎向着她的阴道深处狂抽猛
插。犹如暴风骤雨,犹如天崩地裂。

  小雪没有了以往的淫荡,她没有扭动,没有迎合,没有淫声浪语,没有扬腿
绞缠,任由我把她折腾得天翻地覆,昏天黑地。

  我累了,停下来伏在她的身上吻她,发现有碱碱的东西流到我嘴里。她在哭
泣。我轻轻地把她揽进我的怀里,聚积已久的疼痛和折蛰,这一瞬间,化为放肆
的眼泪一起洒落在我的胸膛上。

  ‘你想他了?’我问她。

  ‘嗯。’她哽咽。

  ‘这是他给你的项链?’

  ‘嗯。’泪水不断。

  ‘这三个英文字母是他的名字?’我问。

  小雪泪眼模糊地点着头。

  ……

  假如我的泪,

  能化成一颗颗珍珠,

  我愿把它穿成项链挂在你的颈间;

  假如我揉碎的心瓣,

  被狂风吹起,

  化做闪亮的流星,

  我愿用它照亮你归途的黑暗。

  我永不会恨你,

  只会祈祷你的幸福;

  只因为爱,

  但从此再不相信永远!

  ……

  小雪把我搂抱的那么紧,那么紧,她紧张得浑身抖做一团。

  我还没有射精,仍处在极度的亢奋中。

  我想起以前小雪身上的小孔雀,想起那次从她后面进入的极度快感。

  单人床太小了,不够我施展的空间。我从小雪的身上爬起来下了床,我把小
雪抱起来,让她横趴在床上,双腿跪在床沿,雪白的臀部高高翘起,她温顺地任
我摆布。

  我站在地板上对着她,又一次将粗硬的阴茎尽根插入小雪狭小的阴道里,我
一开始缓慢的抽动,但每次都插向她的阴道深处,接着速度逐渐加快。这次小雪
‘哦……喔……噢’地呻叫了,她那热热的阴道又一次紧紧地夹着我的龟头有节
奏的收缩着,我感到一阵又一阵地酥麻。

  我们就这样持续着,忘记了忧伤,忘记了苦痛,忘记了外面的世界,也忘记
了睡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王丽。

  就在我和小雪赤身露体,交欢正酣。我们就这样忘情地撞击、交合,翻云覆
雨,天旋地转,惊涛骇浪,电光石火的时候。屋门‘砰’的一声轰响,被踢开了。

  ‘林子昊,你这个畜生!’气急败坏的王丽站在门口,一件重重的东西扔了
过来砸在我的腰上。

  王丽的突然出现把小雪吓得瘫倒在床上,我的阴茎从她的阴道中脱落,我急
忙去找我的衣服,小雪也在惊惶中抓了一条毛巾被裹在身上。

  王丽狠狠地在地板上跺了一脚,手臂用力地在胸前一甩,面目扭曲,咬牙切
齿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扭头走去。

  接着又是‘彭’的一声,王丽把餐桌上的那个玻璃花瓶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霎时,玻璃碎片洒了一地,破碎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很响。

  ‘林子昊!你会有报应的!’王丽发疯般的叫着。

  小雪惊吓得像是一只小动物紧紧的蜷缩在床的角落。

  我穿上衣服,向门外走去。

  这时,王丽忽然‘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手心里痛哭起来,沉闷而
压抑。一会儿,她迅速的从地上捡起一块长长的玻璃碎片,紧紧的握在手上,顿
时鲜血从她的手里流下来。

  ‘别,别这样,王丽。’我对她喊。

  ‘不要,不要啊,丽姐。’小雪颤抖地哭喊着。

  就在这时,王丽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她抬起握着玻璃碎片的右手,飞快
的向脖子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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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又一个圣诞节到了,像往年一样,乌节路又装饰得灯光璀璨,大街小巷又飘
起了圣诞歌曲,商家们的促销声浪此起彼伏。整个狮城又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

  平安夜,我一人站在空寂的卧室里,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隐隐感到黑
暗的降临,面对这一切,我无能为力,只能屏住呼吸,任凭夜色淹没我的头顶,
漫过我的双肩。

  这样清冷而寂寞的夜晚,四周如绝望的海水让人窒息,而绝望却越来越清晰
了。

  我实在是太寂寞了,便起身独自坐在客厅地板上抽着烟。窗户开着,一曲钢
琴奏鸣曲《月光》从我对面楼房飞出。那意味深长的慢板乐章,缓慢的、下降的
低音,夹杂着固定音型的三连音。好似情人间缠绵无尽的独白,吐露出凄凉幽然
的心情。充满了依恋悲痛的感情色彩。

  我倾听着、倾听着……心里忽然一颤,似乎被刺了一下,带着那份寥落、萧
索、酸楚的感觉,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斜依在沙发上,看着屋里的那
些旧物慢慢地喝着,原来,茶的清苦之后是如此地唇齿留香。那样的香气总让我
有流泪的冲动,那淡淡的香气让我刹那间温暖下来。

  一阵海风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那天焦躁不安的情绪如同那远处的海水拍
岸再次拍打着我的心灵,久久不能释怀。

  王丽走了,回了北京,是筱怡告诉我的。

  那天当王丽手握着玻璃片飞快地向脖子划去的瞬间,我冲上去,拉住了她的
胳膊,掰开她的手指,玻璃片‘当啷’掉在地上,我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客
厅的沙发上,她好像突然失去知觉似的,紧闭着眼睛,嘴张着大口喘着气,胸脯
起伏的很厉害,肩膀在微微的颤抖。

  我把她抱在怀里,用手在她的胸脯上往下拂拭,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消退心中
的怒气。

  小雪穿好了衣服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清理着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和水迹,这
时,我看到原来插在玻璃花瓶里的那枝白色的胡姬躺在墙的角落,花瓣也支离破
碎,显得落魄而悲凉。小雪把地板弄干净后,又去拿来了温热的毛巾坐在王丽的
身旁清理着她手上的血迹。

  突然王丽醒过神来,她狠狠扇了小雪一个耳光:“你这不要脸的,你滚!‘
小雪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地上。惊吓得不敢说话。

  ‘小雪,你回屋里。’我怜惜地对小雪说,小雪只好委屈地回了房间。

  这时王丽突然双手握住我的肩头,狠狠地,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激烈而疯
狂的摇晃,残酷得恨不得让我消失。我任她折腾,我不会对她有任何反抗,我的
心里涌起了一丝心痛和内疚,我知道这一次我深深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她对我
做什么,都不会过分。

  接下来,她用很多难听的字眼骂我,然后又泣不成声。最后她收起了眼泪,
仍怒气冲冲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进了卧室。屋门在她的身后‘砰’地一声摔上。

  一阵阵隐隐的痛袭上心来,逐渐地绞紧着我,闭上眼,无力地把头靠在沙发
背上。

  良久,我推门进屋,看到王丽在收拾她的衣物。目视她的背影,无意中,心
掉落了,碎了,碎了的心撒遍房间的每个角落。我的心跳又一次的加速,离别的
思绪让我无法故做轻松,我知道,此次的离别将是我们最终的抉择,心头徘徊已
久的话语,却已无法用言语表白,因为我知道事实的震撼性,永远大于语言的倾
诉。

  那一夜,我们都没再睡觉,恐惧和惊吓已使我们感到疲惫。顾影生寒,诗酒
无言;又是清夜,西风明月。屋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和凄凉。

  当晨光再次扣响了窗棂,一声遥远的抽泣扯痛了我的魂灵,透过眼前的一片
迷雾,我彷彿看到了一个曾对暗夜垂泪的娇弱身影。那股怜惜,内疚之情几欲打
湿了我的眼眶,当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时,我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热气,突然我觉得
自己有些残忍,对王丽,也对自己。

  王丽独自离开了,我问她,你要去哪里?她沉默许久后,说:“这与你已无
关紧要。‘

  我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淹没在车流和人群中。

  ……

  人生际遇难知。每一个陪我们走过一段路的人,每一个用心爱过我们的人,
每一个曾经将自己灵魂的魅力折射到我们心灵深处的人,都应当是我们永远的朋
友。因为我们不可能否认,在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生命里,有他们永不褪色的微
笑;在我们今天的成熟里,有他们昨天的沉淀。

  当我在这平安夜独自遐想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一阵家庭圣诞Party的欢
笑声,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使我在孤独和寂寞中空虚得难于隐忍。

  于是我把去年陈静买的那棵圣诞树从储藏室里找了出来,还放置在去年的那
个位置。把圣诞树支撑好后,便把同样是去年陈静买的那些小装饰物一件一件地
往上挂。

  这时,眼前彷彿显现出去年我们三人一起欢渡圣诞的温馨场景,彷彿有他们
的微笑,彷彿耳边萦绕着他们的声音:

  ‘山上有座庙,’那是陈静说的。

  ‘庙里有个老头儿。’那是王丽接的。

  然后是我们开心的笑声……

  屋里浮现出他们的身影,轻盈飘渺,冰心莹澈。

  ‘谁似溪前前日花,丽音秀骨妙年华。随风欹侧任风斜。’

  我悄悄地伸出手,害怕把他们碰碎,可是触摸到的却只有冰凉的空白,所有
的过去在一瞬间都幻化成千千万万个结将我笼罩。

  流光飞舞,曲终人散。花开转瞬即谢,流星稍纵即逝。好多东西只能绽放瞬
间,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短暂。无数生命接受着这无情的安排,匆匆来过,又
匆匆离去,也许经不起情感的牵绊,有过依恋,有过无奈,可是该走的注定要离
开,错过了便是永远。

  这一刻,我整个人郁郁的,彷彿不能呼吸。任烟灰如轻鸢一样飞起来,又像
三月的柳絮一样飘落。

  就在我心情沉重,泪眼模糊,手里还握着一只去年陈静买的小铃铛无限遐想
的时候,我听到了我的手机的铃声。

  ‘圣诞快乐!’是陈静的声音,熟悉、悠扬、纯净。

  ‘圣诞快乐!’我激动地回答。

  ‘你在哪儿呢?’陈静问。

  ‘我在家呢,你呢?’我说。

  ‘我也在家呢。’陈静说。

  ‘我在布置圣诞树,还是你去年买的那棵圣诞树。’我说。

  ‘是吗,那时候我们多快乐啊。’我能听出陈静有些激动。

  ‘是啊,我,我……’我忍不住那种触景生情的伤感,语气变得哽咽。

  ‘怎么,你哭了。’陈静惊诧。

  ‘没,没有,只是很怀念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说。

  ‘我也是啊,现在就你一人吗?’陈静问。

  ‘就我一人,你呢?’我说。

  ‘我也就我一人。’陈静回答。

  ‘那许耀明呢?’我紧接着问道。

  ‘他说他们医院有圣诞Party,不能回家。’

  ‘什么?’我不由的一股怒火从心底燃起,‘有没有搞错,你们是新婚蜜月
啊!’我近乎要喊起来。我又问:“他对你好吗?‘

  ‘我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对我怎么好。’陈静似乎有些不在乎的语气。

  ‘为什么这么说。’我心里感到紧张。

  ‘男人结婚前后,判若两人,还见得少吗?’

  ‘你不一样,你应该有永恒的爱,特别的爱,永远的……’

  ‘别说那些诗情画意的语言了,再说我也没什么特别,现实总是无情的。’

  ‘不,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想有什么用,你都可以那样对我,又何况许耀明呢?’

  ‘不,我是真,真心的,但是我心里有,有……’我支吾起来。我想说的是
我心里有牵绊,是因为我心里总是有英子,每次想到英子,我都会感到内疚和亏
欠,所以对于陈静的爱情,我总是优柔寡断。但我又不敢向陈静提起英子,毕竟
我欺骗过她。

  ‘有什么呀,有王丽?可是现在,你怎么又能这样对待王丽?’陈静开始责
怪我。她不知道我其实不爱王丽。

  ‘你知道了?’我有些羞怯地问。

  ‘当然知道了,很多人都知道了。’

  ‘还有谁知道了?’我急切的问。

  ‘筱怡知道了,许耀明知道了!’

  ‘什么?’

  ‘王丽在医院里声张,许耀明昨晚回来就一直拉长着脸,还不断地骂你’流
氓‘。’

  ‘骂我,他凭什么骂我?’

  ‘你跟小雪搞在一起,他能不骂你吗?’

  我顿然无言。

  ‘我看你也该收敛一下了,现在王丽也走了,你跟小雪能成吗?’陈静关切
的口吻。

  我该如何回答她呢,我跟小雪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又不能把英子的事儿告诉
她。

  我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那我也不说了,好好照顾自己,我挂了喔?’

  ‘好,再见。’

  ‘再见。’

  我跟陈静讲完电话,心里乱极了。逃避和追逐,沉迷和背叛,自尊、虚荣、
爱慕、智慧都搅和在了一起,使爱情成为一个心头的疙瘩,于是这些疙瘩在心里
变成了千千个结……

  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往往会成为下一个情节的契机。同时也能转变一个
人的性格。

  突然想起一句歌词:“爱能让人一夜长大。‘

  是啊,忧伤也会让一个人瞬间成长!痛苦过,失落过,彷徨过,迷乱过,我
用了很多种方法想要忘记她。但我无法把她的影子从心里抹除。然后我才恍然大
悟。既然无法忘记,那就不忘记啊。何必一定要忘记呢?那些记忆本身就是我成
长的一种经历,我再怎么样也无法拒绝生活加予我的本身啊。

  是的,我想念着那份弥漫着温馨气息的那个黄昏,想念那和绿树、蓝天、水
波、霞光合成的那种浪漫景观,想念那个背后暖暖的拥抱,想念我们相视时的会
心微笑。想念那一次次漫步时指间甜蜜的牵引,想念那一枝如血的玫瑰,想念见
证着我们快乐相处时的椰林,海滩,清风和翠竹,想念她偎依在我怀里的味道!

  ……

  我恍然醒过神来。努力地摆脱往事的纠缠。现在是平安夜,我需要给小雪打
个电话,说一声‘圣诞快乐!’

  我知道她现在也和我一样,孤单寂寞,需要安慰,需要温暖。于是我拨通了
小雪的手机。

  手机连续响着,但是没人接听,我心中一阵疑惑,小雪现在会去哪儿呢?以
往都是小雪主动给我打电话,但今天是圣诞节,她却无声无息,这不能不让我担
心起来。

  也许是小雪心灵受到了伤害,她的委屈和苦痛是我造成的,难道她也要远离
我了?我不甘心地又一次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铃声响过几声之后,一种气喘吁
吁的喘气声传了过来,我对着电话:“小雪,小雪,是小雪吗?‘

  ‘我,我等会儿打给你。’是小雪的声音,说话断断续续,而且我听到周围
有一种声响,那种声响时强时弱,但带有节奏。

  我听到小雪在喘气,是那样的熟悉。她把电话按掉了,而我却仍握着手机,
怔怔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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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二)

  小雪在电话里的喘息声使我心存疑惑,我不敢想下去,越想越感到刺痛,那
种记恨和愤懑强烈地在心里涌动,使我近乎要发疯。天蝎星座的嫉妒性格在我身
上是如此彰明较着。原来我以为我并不在乎小雪,但现在突然感到小雪是我的,
是不容得任何人分享和占有的,如果有人去分享,去占有,我会与他拚命。

  另一方面,我是在担心陈静。我感到一种不祥的征兆,彷彿陈静正在走向深
渊。因为我与陈静冥冥中总有一种感应,这种感应告诉我,她与许耀明的婚事将
是一种注定沉沦苦海的情缘。

  我知道小雪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但她对许耀明仍然一往情深,痴情依依。

  在那天的婚宴上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因为我从她的眼中已读到了一种不一
样的东西,也许真的‘女人天生对爱情存在一种渴望,不管曾受过怎样的伤,还
是愿意被激情燃烧。’,也许真的像小雪所说的:“女人永远难逃情劫,因为我
们是用整个生命去爱,爱得没有呼吸,没有空间,这不是错,是习惯,是天性!

  ‘

  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跑向楼下,我迅速
地坐进汽车,开动引擎,驱车向富兰克路驶去。

  夜幕下的城市,张扬着节日的喧嚣,挥洒着都市的繁华。缤纷的烟花接二连
三地升了起来,错落有致地开放在夜空里。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在暮色的衬托下更
加扑朔迷离,酒楼的明亮和欢笑暗示着豪华窗帘背后的觥筹交错。

  我在小雪家房子外的马路边上停下,坐在车里,目光凝在小雪家的大门上。

  这是一条行人寥寥的林荫大道,昏暗、静谧。高大浓密的雨树遮住了路灯,
投下细小的密密匝匝的光束。灰黑色的柏油路面撒下片片斑驳参差的亮点。

  小雪家的房子掩隐在路灯的阴影里。墙面上有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显得浓
绿繁茂。房前是一片花草,夜风拂过,便化作满园的绿意盎然。

  圣诞之夜,人们都在享受着节日的欢乐和团聚的温馨,但我却在这无人的街
头,扮演成了一名‘侦探’,在‘尽职’的守候。心里不禁涌起一股伤感。

  小雪家的窗户亮着,隐隐约约有靡靡的音乐声传出来。

  我在想,如果那人是许耀明,他今天一定会走的,毕竟现在还是他的新婚蜜
月,而且,今天是平安夜,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太放肆而在外过夜。

  于是我把车门的玻璃放下,点燃了一支烟,耐心的等着。夜渐渐地静下来,
满天的星星闪着眩目的光芒。

  手上的烟还没有抽完,只见小雪家的大门开了,走出一个男子,灰白色的休
闲长裤,花格短袖衬衫,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果然是许耀明。

  我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然后是一腔的怒火使我无法平静,我把手里的香烟
拧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急速地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着地,我准备冲上去好好
教训他一顿。以我的实力,把他制伏是轻而易举。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
了,我忙把伸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子昊,你们在过圣诞节吧?’平儿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有什么好过的。’我正在气头上。而且我的目光仍然盯在许耀明的身上。

  ‘哎,怎么今天这么大的火气啊?’平儿语气惊诧。

  ‘正要出去打架呢,可好,被你耽误了。’我看着许耀明悠然地打开他的车
门,钻进车内。

  ‘什么,什么?打架?喂喂,子昊,千万不要,千万!什么事儿,告诉我,
看我能不能帮你,是不是又为那两个女孩子的事儿?’平儿急了。

  ‘说不是也是,说是也不是。’我说。许耀明已发动了汽车,车头灯照射出
两道刺眼的光束。

  ‘怎么搞得这么复杂!究竟是怎么了?你最后是怎么决定的?是王丽还是陈
静?’

  ‘谁也不是。’许耀明的车开始缓缓移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唉,一言难尽。’我看着许耀明的车开走了,消失在夜幕中。

  ‘那你倒简单说说,免的我作姐姐的为你牵挂。’

  ‘陈静结婚了,王丽走了,回北京了。’

  ‘啊!怎么最近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就连英子也失去了音讯。’

  ‘英子?英子不是在美国住医院了吗?你不知道?’

  ‘什么?’我顿时紧张起来,忘记了眼前的一切,‘我不知道,我已经一个
多星期联系不上她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李军说的。’

  ‘李军?’我心里一颤。

  ‘是啊,李军现在在刘雄的公司做副总,他说是刘雄告诉他的。’刘雄是英
子的哥,这几年自己开公司,利用他父亲的关系赚了不少钱,公司越做越大,如
今在京城也算不小的民营企业了。

  ‘刘雄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英子没有告诉我?’我对着电话,近乎喊起来。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没问李军,不过,我可以马上去帮你问问。至于英
子没有告诉你,我想是因为她住院的原因吧。’平儿并没有为我的心急而生气,
反而是一种心平气和的口气。

  其实平儿并不了解我心急的真正原因,在与英子的关系上,我跟李军曾经有
过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搏斗’。我没想到眼前小雪的事情还没有摆平,自己家
的‘后院’又起了火,这时,我的头脑像炸了一样,感觉有些疼痛。

  ‘不,不用了。’我的喉咙里忽然像哽着什么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去。

  在生活与理想之间,却总有着那么大的差别,相爱的人未必能相守,相守的
人却又未必相爱,从相识相知,到相恋相依,直至相伴相守,看似简单平凡,而
在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真的走得如此圆满如此完美?

  ‘不过,我想知道你要打架是怎么回事儿?’平儿关切的语气。

  ‘陈静结婚了,但我今天发现她老公在外面偷情。’我尽量平静地说。

  ‘啊?真有这种事儿?’平儿诧异地问。

  ‘是啊,我本来正要动手的,可是……’

  ‘那我这电话打的还真是时候,告诉你啊,千万不可以动手,我在国外待的
时间比你长,一旦惹上官司,那可是件很烦人的事情。经济损失负担不起不说,
光那时间你就担当不起。’

  ‘好,我听您的。’我没有心思再讲电话,于是结束了与平儿的电话,心情
沮丧地仰靠在座背上。

  在这烟花盛开的季节里,整个城市都在沸腾和欢笑着,只我一个人,躲在这
暗夜的角落里,望着天空斑斓的烟火静静饮泪。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小雪打来的。

  我听得出她身心的疲惫,声音柔弱无力,她说:“他来了……‘

  ‘我知道。’我的鼻子酸酸的,虽然我们一直只是朋友,但彼此是那么的心
照不宣。

  ‘你怎么会知道?’

  ‘我现在就在你家外面。’我没有必要骗她。

  ‘啊?你看见他了?’

  ‘看见了。’

  ‘那你进来吧。’

  ‘不了。’

  ‘哥……’

  我握着手机等她说话,但她没有说下去,午夜的风从车窗外刮进来,觉得冷
冷地,像是一刀一刀在割着我的脸。

  ‘哥,现在是平安夜耶,我知道丽姐走了,你心里一定很难受,我真的也不
忍心你一个人这么孤孤单单的过节啊。’小雪总是很关心我。

  ‘没关系,习惯了。’

  ‘哥,我陪你去喝一杯吧,就去附近那家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酒吧,你没有忘
记吧?’

  ‘怎么会忘记呢?’

  ‘那一次,你在我面前滔滔不绝,侃侃而谈,而且眼睛深邃,身段挺拔,觉
得你好了不起,现在觉得你和我也差不多。’

  ‘呵呵……’我自嘲地笑了,我突然感到自己得赶快从现在这种颓废的心情
里走出来,否则真有点自惭形秽了。人生聚散本无常,繁花总有落尽时,关键是
要珍惜现在。

  ‘那好吧,我请客。’我说。

  ‘当然是你请客,我现在还是失业者。’小雪跟我熟稔了,说话从不客气。

  于是,小雪从家里走了出来,坐进我的车里。她长发散披着,显然是刚洗过
澡,发丝还湿漉漉的。身上是极随便的穿着,一件宽大的体恤和到膝的短裤。这
样的打扮在这融融的夜色里,更显得可爱亲切。

  ‘你是来监视我的,还是……’小雪柔声嗔道。然后怯生生看着我。

  ‘我不会监视你,我本来是想来教训他的。’我说。

  ‘哥,你们男人啊,既然不要人家,可又嫉妒人家跟别人来往,许耀明是这
样,你也是这样。你们是一丘之貉。’小雪把‘貉’字说成‘洛’。

  ‘不是一丘之洛,是一丘之貉。’我纠正她。

  小雪羞怯地笑了,说:“反正你们都一样。‘

  ‘我可跟他不一样,我是单身,但他是有妇之夫。’

  小雪没再说话,我和她同时沉默了。

  我们来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酒吧,酒吧里同样客人不多,我们还坐在上
次那个位置上,不过这次小雪建议喝啤酒。而不是上次的轩尼诗。

  小雪仍然动作优雅地啜着杯子里的酒。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凄楚。也端起酒杯,强迫泪水像啤酒一样灌回肚里。有些
话其实没有必要再说,又何必把那种记恨和愤懑再呈现在她的面前。使大家都不
快乐呢。

  ‘也许有些人很可恶,有些人很卑鄙。而当我设身为他想像的时候,我才知
道:他比我还可怜。所以请原谅所有你见过的人,好人或者坏人。’

  ‘哥,别喝了,我不想再醉了。’这次是小雪夺过我手中的酒杯。

  ‘好吧,免得酒后驾车被罚。’我顺从地放下了杯子。

  从酒吧出来,我们并排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昏暗迷离的路灯逐渐往后退,谁
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沉默的夜色里,小雪的手机音乐在包里叮叮咚咚响起来。她
拿起电话,是许耀明打来的。我听见他在电话里温柔的带着邪气的笑。

  小雪对着电话:“挺好的。‘’嗯。‘’我挂了。‘我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我开着车沿着东海岸路漫无目的地行驶。

  ‘小雪,我送你回家。’我说道。

  ‘我不回家。’小雪嗔道。

  于是,我从东海岸路拐进史蒂儿路,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向海滨开去。

  海边绿树涂丹,花草一色,紫气氤氲。一批从圣诞Party上回来的青年
男女海鳗一样从椰林里窜了出来,在泛着白光的的海洋里卷起热烈的海流。

  有几个身穿短裤背心,脚上趿拉着拖鞋的游民漫不经心地在海边的林荫道上
晃荡,偌大的海滩上几乎空无人迹。

  我把车停在岸边的停车场,小雪挽着我漫步在海滩上,一轮圆月悬挂天际,
毫不吝惜地将苍白的月光倾泻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在这银白色的月光里,小雪更显得白嫩晶莹,白嫩得动人心魄。在这银光闪
烁的沙滩上,她的长发像黑缎子一样光亮;她的眼睛像无染的海水那般明丽,闪
射着激情的光焰;她那薄薄红唇,恰似一枚被水浴净的艳艳的草莓。

  又是清夜,新月正圆。近处的呢喃,远去的叮咛,淡淡的芬芳,悠悠的苍茫,
白衫红裳。她曾与我细数水上落花,雾里残荷;她曾披一肩月光,芭蕉叶下,丁
香枝边,与我共诉娇莺奼燕,不觉间残了更漏,亮了白昼。

  还记得玉楼初见,正是良宵,花前月下,偶然相逢,云淡风轻,轻轻闲闲,
柳眉儿正长,长长短短,左不过是风筝儿飘,杏脸儿娇。哪晓得上天不肯遂人愿,
断了青丝,埋了相思。

  我和小雪手牵着手,从沙滩走进岸边的椰林。只见林内有一小花园。园内碧
水环绕,锦鳞畅游,树木蓊郁,慧草长艳,热带藤木植物在亭檐上垂挂着,如同
天织流苏,营造出一种唯有大自然鬼斧神工才能造就出来的那种安谧、幽静、和
谐、温馨的仙境。

  林下坡地,碧草如茵,百花生艳,流水欢鸣,繁花簇拥。

  我们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坐下,紧紧依偎着 海洋永远充满了激情与活力。

  一阵阵温馨的海风从南中国海上吹过来,拂去了城市的嚣烦。海上的旖旎风
光,彻底清洗着我们被情感困扰的身心。

  我们拥抱在一起了,用青春的生命长长一吻,只感到天际火光熊熊,园内春
深,爱意融融。

  我浑身像着火一样燥热。心底,所遭受的压抑情愫,在这温馨的静谧中,正
像岩浆一样奔突冲撞,并顺着喉管向外喷发。

  小雪爱意徊徨,我久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从她那略带一丝疲倦的眼瞳上,
看到海里的惊涛骇浪,看到了两颗燃烧的心灵。她的眼睛像圣洁的烛火,两颊赤
灼,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

  我们在草地上拥抱着,狂吻着,翻滚着,嬉闹着,似乎所有的悲苦,凄凉,
忧郁,伤感,都要在这短暂的相拥中驱散。

  我们的呼吸声一阵高过一阵,我们在急切地盼望深入到对方的灵魂中去,期
待着两个独立的个体完完全全融为一体的那个神圣的时刻。

  午夜的钟声响了。卫斯理教堂在夜幕中更显得庄严、神圣,长发的牧师以他
极富热情的胸音,向虔诚的信众们传播神着福音。

  圣经中讲到爱的定义与实际表达的经文,最清楚之处莫过于圣经《哥林多前
书》十三章所讲:“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
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喜欢不义,
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这里是那么安温和谐温馨,如同上帝的伊甸乐园。

  《旧约。创世纪》:亚当一觉醒来,看见女人,非常高兴,欣喜地说:“这
是我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二人结伴而游,赤身裸体,天真烂漫,并不感到羞
耻。

  我和小雪这时正像人类的这对始祖,赤裸的身体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辉
光,两颗激情燃烧的灵魂相互深入、相互包容,在坚强的深入和热烈的包容中,
我们都感到有一种热流在渗入对方体内、同时又被对方的热流所渗入,就像两支
一正一负的电极,当电源接通后,热能便在两极间往复流动。我们痴迷地陶醉在
一种美妙无比的巨大幸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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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清晨下起了细雨。望着窗外静静飞舞的雨丝,忽然感到一丝的凉意。于是,
很想把身旁的小雪揽到怀里。她还没有醒,脸上漾溢着恬静、平和与安祥。看得
出她睡得沉稳踏实。

  我仔细地打量着她,眉毛细长,鼻梁挺直,鼻翼微微地翕合着;雪白的双臂
圆润生辉,两只秀挺的乳房透出刚成熟时苹果的清香,在我心中,她仍然是那样
的纯洁无瑕,娇柔中仍不失小家碧玉,秀色可人。

  我把一只手臂从她的颈项下面伸过去,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臀部,然后轻轻一
搂,便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顿感一股温热流遍全身。

  我把头在她的酥软的胸脯上摩擦着,两只手紧紧地拥着她富有弹性的丰盈的
臀部,一股幽幽的兰花的香味透入骨髓。

  当我拥着小雪深深亲吻的时候,我妈打来了电话,问我最近好不好,千叮咛
万嘱咐要注意身体。一个人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

  电话里妈妈有些唠叨,声音却很慈爱,我想起了北京那间温暖平和的小屋,
想着窗外的飞雪。我在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小雪伏在我的胸脯上,她不时地抚
弄我的乳头,使我感觉痒痒的。我在床上告诉妈妈,我很好,您放心吧。我会好
好照顾自己的。

  ‘你会照顾你自己吗?’我接完了我妈的电话,小雪俏皮地问我。

  ‘当然,不还有你吗?’我不经意的开了一句玩笑。

  ‘真的?’小雪立即把脸凑到我的眼前,眼角轻扬,一脸认真的模样。‘那
我以后不叫你哥了!’

  ‘不,还是叫我哥吧,这样我们才会地久天长。’

  ‘我不。’小雪把嘴唇撅得很高,‘丽姐也走了,我也不用再装成你的表妹
了。’小雪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

  ‘那许耀明呢?’我忽然又想起昨晚的事。

  ‘你还在生气啊?’小雪嗔怪道。

  ‘我不是生气,我是气愤。’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拒绝过,我挣扎过。但他毕竟是我的初恋情人,再
说女人总是软弱的,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人。’

  ‘我不怨你,那是你的自由。’

  ‘我不需要这种自由,我需要真爱。我真的不是那种水性杨花不识廉耻的女
孩。目前为止我也只不过就你们两个男人。相对很多女人来说我算纯情的了。’
小雪说,带着一丝的委屈和内疚。

  ‘是啊。如果相对钟爱宝来说,你简直就堪称忠贞的楷模,并值得新加坡的
广大妇女争相效仿。’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拿我与她相比呢?’小雪娇嗔道。

  ‘好了,我是给你开玩笑的。’我把她紧紧揽在怀里。

  号称‘狮城性女’的钟爱宝小姐,连续与251个男人上床,打破了世界纪
录,成为这个没有新闻国家的重大新闻。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给你做早餐。’小雪说完下了床,穿上衣服,去了厨
房。

  我则仰靠在床上抽烟。我在想我与小雪的这种关系,我在想我是不是很贱?

  为什么会在许耀明刚与小雪上完床之后我还会有那么大的激情?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身心正常,就没有一个男人不贪恋美色,也没有一个
女人不春心荡漾。看见美色而不心猿意马的男人,那他不是男人;春色正浓而不
心浮气动的女人,一定是在她心里装满了某一个男人的身影。

  我喜欢小雪,她不仅美目流盼可夺人魂魄、面容姣好如云天满月,而且身材
健美性感让人心旌摇曳;她风姿绰约仪态万方,当我与她那么近的贴近时,我把
持不住自己。

  那时候,我会忘掉一切,我只有深入到她体内的欲望。我贱吗?我不会去嫖
妓女,我绝不会玩3P,我从来不调戏妇女,更不会做任何猥亵的行为。我承认
我的堕落,然而在现今的社会,又有几个真正的‘柳下慧’呢?

  我知道现代人常常在情感中迷失方向,把自己牢牢困在网的中央。一面渴望
爱情海枯石烂永不变;地老天荒到永远,一面又耐不住寂寞,禁不起诱惑,自私
放纵地及时行乐,诸如一夜情、婚外恋、包二奶等等……雨后春笋般迅速蓬勃壮
大,覆盖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第三者早已从耻辱柱上解放出来,撕下了不道德
的标签,摇身变成爱情的捍卫者;包二奶非常盛行,比比皆是,像盛开的罂粟,
漫山遍野。

  忠诚,婚姻中最基本的准则早已为男人所厌弃,女人所置疑,早已失去它应
有的份量。还有谁会愚蠢的把它当成紧箍咒,牢牢地把自己套住,失去放纵的自
由?

  而我毕竟还算个负责任的男人,为了英子,我没有给小雪任何承诺,我没有
玩弄任何女人的感情,也许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情到深处总会发展到以身
相许。

  弗洛伊德研究了一生得出的其中一个结论是‘性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

  还有人说过:“男人性张力的暴发如同山洪,能吓走死神,喝退猛兽‘。细
细想来,他们讲的都非常有道理。尤其对那些身在异乡,飘在天涯,饱受寂寞与
长久性饥渴的人来说,理解起来更深切些。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太看重感情就难免会软弱,太求完美就难免有遗憾,
也许,宽容自己这一点软弱,我们就能坚持;接受人生这一点遗憾,我们就能平
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许都是因为心中那个抹不去的身影,时常感到不
安和愧疚,才有这么多的忧郁,这么多的苦难!小雪在我的心目中只是一个要好
的异性朋友,一个漂亮的mm,一个可以相互慰藉的性爱伙伴。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伴着一些时促时缓的风,真是应了‘斜风细雨’这
样一种景致。只是,这雨来得轻柔,风吹得和缓。空气中,也荡漾着一种清新,
似乎可以嗅出一种淡淡的甜味儿。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是筱怡打来的。我陡然感到一阵紧张。上一次她
告诉我王丽回了北京的消息时,表现了一种对我的失望。似乎我在她的心目中已
经成了一个完全堕落的人。我无言以对。我只是为失去这样的朋友而感到惋惜。

  ‘Merry Christmas!’筱怡的声音。

  ‘Merry Christmas!’

  我这时的心情很复杂,既充满希望,又有些胆怯,甚至还有是一丝害怕。脸
有些发热,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好吗?’

  ‘好啊,你呢?’

  ‘我当然好啦。昨晚和朋友们一起,去了圣淘沙圣诞舞会,很晚才回家。你
呢?’

  ‘我?’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打心眼里是不想骗她,但我总不能说我
又跟小雪在一起。‘我在望着夜空数星星。’我说。

  ‘呵呵……’筱怡在电话里笑了,‘你真幽默,难怪我妈也挺喜欢你的。’

  ‘你妈会喜欢我?’我虽然惊奇,但内心还是暗喜。‘筱怡,你是不是觉得
我现在很堕落?’

  ‘是啊,你很堕落。不过堕落需要天才,凡人是不会堕落的。也许婚前堕落
一点,婚后才会安稳点。’

  ‘哎,筱怡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理性?’我心里倏忽变得开朗起来。

  ‘你别得意,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上帝一直在注视着每一个人。’

  ‘我不会让上帝失望的。’我情不自禁地向筱怡许下了一个承诺。

  ‘好吧!我打电话是想问你想不想出海?’

  ‘出海?怎么出?’似乎‘出海’这个词对我非常陌生,真正接触海还是来
到新加坡以后的事儿。

  ‘今天我们要乘我爸的游艇出海,我妈只唠叨说把那个林先生也叫来,所以
想请你跟我们一起上海上玩玩。’

  ‘那都有谁?’我问。

  ‘当然是我们全家了。不过还有一个小伙子,你不认识,他可比你帅喔!’

  ‘呵呵……’我乐了,从筱怡的口气中,我听得出她对我好像没有更多的反
感。

  ‘怎么?怕输了?’我知道筱怡在开玩笑。

  ‘不,筱怡。’我停顿了一下,我很认真的说:“我现在好像是一个罪人,
我真的没有脸面去面对那么多人,我看我还是不去了吧。‘

  ‘什么好像啊,你就是一个罪人,罪该万死!’

  ‘是是,我真的是罪该万死。’

  ‘你死不死与我无关,不过我爸妈不知道,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妈失望。’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得去了?’

  ‘对,记住,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希望你别让我再失望!11点半,世
贸中心码头,我会在那儿等你。’筱怡说完,他等我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随着‘卡’的一声,电话嘟嘟地响起来。窗外的细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

  是该去吗?我理解筱怡的心情,我知道她对我的好,我的确是太过分了。我
倦懒无力的放下电话,额头已是虚汗微潮。

  ‘在想什么呢?’小雪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杯味道浓郁的咖啡走进屋里。

  ‘没什么。嗯,好香的咖啡。’我说。

  ‘喝一口。’小雪把杯子送到我的嘴边。

  ‘好香。’

  ‘起来吧,早饭我已经准备好了。’小雪让我喝了一口咖啡后,便又回厨房
了。

  我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到卫生间快速地洗漱之后,小雪已经把早餐全摆
放在餐桌上了。

  吃过早餐之后,我推说今天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能陪小雪了,但小
雪执拗着说今天是圣诞节放假,坚持要我留在家里,我好说歹说才把她说服,然
后我送她回了家。

  11点一刻我到达世贸中心码头,这时候天气已经转晴。早晨的雨,让河沟
里的水涨了起来,轰鸣着向前奔流;墙边湿润的泥土里,密集的青苔绿中泛黄,
明亮了许多;天上的云多了些变化,云层破开去,露出微蓝,一缕阳光的轻抹,
显得分外多彩;树上和花丛里的那些鸟的鸣叫声也格外地欢畅、清澈和明亮。

  ‘林子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筱怡的喊声,这声音是那么熟悉,我转过身
去,只见筱怡头戴一顶白色的遮阳帽,身穿白色的运动短裤和体恤。完美地衬托
出她那妮娜柔韧的腰肢和浑厚结实的臀部。如花似玉的筱怡站在阳光下,额头和
鼻尖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碧潭般的眼膛里溢满了真挚的同情。

  我跟随筱怡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码头边。

  ‘喏,那就是我爸的游艇’筱怡指了指停泊在岸边的一艘白色的游艇说道。

  我朝筱怡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葱郁的林木掩映之下,在粼粼波光的辉照
中,有一艘白光耀眼的游艇,豪华,秀丽。游艇上有中英文字,中文是《金怡》
二字。

  ‘就是那艘《金怡》号?’我问。

  ‘对,是我爸起的。’

  ‘金色的筱怡?’

  ‘有那么个意思。’筱怡露出自豪的微笑。

  ‘走吧,上船吧。’

  登上游艇,有种‘轻舟白帆飘欲仙,三千西子舞翩跹’的感觉。雨后的雾气
已经散去,整个视野如洗过一般清新。新加坡的南部海域,有那么多的岛,个个
都是绿的;那么大的海,也全是绿的。

  这些丰富的绿,多层次地互相辉映着,融和着,变幻着,神秘地形成新的绿
意,像烟雾,像空气,像阳光,弥漫整个海面,淡淡的,轻轻的,如梦幻曲的旋
律在小声吟唱,如抒情诗的意境在悄悄扩展,摸不到它,却又无处不在,呼吸着
它们,感觉特别清洌、新鲜、有生命力,这就是海的味道,人们可以随意地享用
它。

  《金怡》号游艇有三层,顶层露天,二层是会客厅,卡拉OK室,厨房和餐
厅。低层是卧室和办公室。

  筱怡带我简单参观了一下游艇后,便去会客厅见她的母亲。许伯母对我很客
气,一脸的笑容,她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阿兰,给林先生倒茶。’

  ‘是。’一个女子答应了一声。看来是筱怡家的佣人。

  我恭敬地坐在许伯母旁边的沙发上。

  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中等个儿,但身材匀称。有棱有角的脸庞,一双
明亮的大眼睛,薄薄的嘴唇,穿一身灰白色的运动装。我想这可能就是筱怡所说
的帅哥了。

  ‘来,子昊,我给你介绍,这是文杰,我大学时的同学。’筱怡忙上来为我
介绍说,然后又对那个帅哥介绍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子昊。‘

  ‘Glad to meet you!’文杰上来与我握手。

  ‘Nice to meet you!’我说。

  ‘他不太会说华语,你将就点。’筱怡对着我说道。

  ‘No problem。Take seat please。’我反客
为主。

  我们都坐下后,阿兰端着茶进来了。我发现佣人小姐也这么美雅高贵,玉立
娉婷。

  ‘听说林先生是北京人?’许伯母抿了一口茶,说道。

  ‘是,伯母,我在北京长大。’

  ‘妈,你就别那么客气了,什么林先生,就叫他林子昊吧。’筱怡说。

  ‘是啊,伯母,您就叫我子昊吧。’

  ‘好啊,子昊,其实我也算是半个北京人。’

  ‘我外婆是正经北京人。’筱怡说道。

  ‘我爸是国民党的军官,1949年我妈随我爸从大陆到了台湾,当时我还
在我妈的肚子里。’许伯母说完呵呵地笑了。笑得很灿烂。

  大家也都跟着笑了。

  ‘什么事儿都这么开心?’这时筱怡的爸爸也走了进来。

  ‘我在讲我妈怀着我从大陆到了台湾。’许伯母止住了笑,说道。

  ‘哈哈……是啊,你妈过去可是千金小姐啊。’许伯伯风趣的说。

  ‘我妈说她过去住在史家胡同,在辅仁念书。’许伯母继续说。

  ‘哦,我知道,都是一些四合院的房子。’我说。

  ‘后来,筱怡的爸爸去台湾做生意,就把我给’骗‘到南洋来了。’

  许伯母看着许伯伯说完之后,大家又是一阵的笑声。

  ‘阿红,给耀明打个电话,怎么这小俩口还没到啊?’许伯母对另一个佣人
小姐说道。

  没多一会儿,叫阿红的佣人回话说:少爷他说他今早起晚了,可能要晚20
分钟。‘

  ‘不像话!’许伯伯说了一句。

  ‘子昊啊,听说你在公司干的不错。’许伯伯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不紧不
慢的对我说道。

  ‘也没什么不错,只是做好我的本份工作罢了。’我谦卑的回答。

  ‘嘿,今天谦虚起来了。’筱怡在一旁插了一句。

  ‘呵呵……’我冲筱怡笑了一下,‘我是一贯比较谦虚的。’

  ‘子昊,我准备到中国投资,想听听你的意见。’

  ‘许伯伯,您现在到中国去投资,绝对是正确而有远见的明智选择。目前中
国的经济发展迅速,而且有庞大的消费市场,我看您如果有这个打算,那就应该
越快越好。’我说。

  ‘是啊,我也这么想,但是我现在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不知道子昊你有没有
兴趣?’

  ‘爸,你那几个副总不都是人才吗?’筱怡紧接着说。

  ‘他们对中国情况不了解,不行,不行。’许伯伯摇着头。

  ‘筱怡这么聪明能干,怎么不在公司帮您呢?’我说,其实我早就有这个疑
问,我也不便问筱怡,正好今天这个机会,我提了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愿意在自己家的家族公司里工作,往往是大学一毕
业,就上那些大的跨国公司了。你看我这两个孩子,一个去学了医,一个去学了
计算机,这可好,全跑了。’

  ‘爸,我不是不帮你,在大公司工作毕竟可以学到更多东西,以后,我还是
会回来的。对呀,子昊,我爸的意见你可以考虑一下喔。’筱怡一脸神采飞扬的
样子。

  ‘是,我会考虑的,没准儿以后我可以派回中国当一个CEO什么的。’

  我说完,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时,许耀明和陈静到了。只见许耀明漫不经心地将手上的提包往地板上一
扔,慵懒地往沙发上一倒,仰靠在沙发背上,一股没有教养的习气。陈静倒是恭
敬地与筱怡的父母打了个招呼,并向大家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找了个凳子
坐在会客厅的墙角。

  我发现陈静仍然像婚宴那天一样,她的神情,没有娇羞,没有喜悦,不惊不
跳,不悲不喜,一切自然得有如呼吸。

  人到齐了,筱怡到驾驶舱通知机舱人员可以启航了。于是我们都上了顶层的
甲板上。

  随着船身的轻微摇晃,游艇缓缓开动。开始荡漾在丝绸般凝滑的波纹之间,
明镜般的海水被船弦剪开又合拢,城市的楼影远远地抛在身后,光线在水中愉悦
地穿行、跳跃;波光潋滟的海面上,光与水的眼眸交织时彷彿在轻柔诉说着美和
温情。

  游艇的速度不断地加快,放眼望去,万顷水域,烟波浩渺。如此气势,令人
叹为观止。纵目望着如此广阔、纯净的水面,令人心旷神怡。这种纯洁、壮阔之
美,使人感情升华,忘却了尘世的烦恼和卑微。

  天无涯,水无边,天连水,水连天,天水逶迤相接,益发悠长壮美。

  那水色,浓浓淡淡,浅浅深深,浅淡似翠绿的丝绸,深浓如湛蓝的天空。浅
也好,深也好,最妙的是水质冰清玉洁。眼瞳先被染绿,心也教水陶醉。似乎感
到沦肌侠骨的清洌中透着微甜。

  于是,远离尘嚣溶入自然的快意就油然而生,那海上的水气,彷彿会将你的
梦境濡染得格外绚丽。空气通灵,心灵湛蓝。

  蓝湛湛的天空挂着白炽的太阳,海风瀑布般地浇在人身上,让人产生一种浓
阴如翳的感觉。碧水之上,游弋着无数的船只,时时有一群海鸟追逐着进港的船
只在海面上鸣叫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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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游艇在淼淼碧水中徜徉,划破大海的空灵,串起一路的风情。回首望去,新
加坡的楼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远远近近有小岛出现,深郁的如重彩泼墨,淡雅
的似羽翼薄纱。不由地有一种‘将身蓬莱岛,疑是天外客’的飘忽和悠然。

  ‘来呀!开始烧烤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只见阿兰、阿红和一个身材健
壮、脸庞黝黑的男子端着一盘盘乳鸽、仔鸡,鲜虾、淡水蟹和五颜六色的水果从
船舱里走上来,于是大家便拿起烧叉在已经准备好的炉火上翻烤起来。

  我没有立刻加入他们的烧烤中,我仍坐在甲板的躺椅上抽烟。游艇的速度已
经渐渐慢了下来,太阳的光芒变得炙热火辣。

  我总是忍不住去看陈静,我的目光也总是不由地在跟随她的身影。今天她穿
一件薄薄的柔姿纱连衣裙,隐隐约约中显露出她那凸凹得十分优美的曲线,她将
披肩的长发在头上挽起一个发髻,显现出一种年轻少妇的丰韵。

  透过那袅娜迷离的烟雾,彷彿总能看到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亦真亦幻的笑
靥。留在我的记忆中的始终是她那特有的纯真、率直和善良的个性。似乎她的美
是压倒一切的,她的出现会令很多周围的人黯然失色。很多的时日过去了,我一
直还记得她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神情,不能忘怀她问‘天哪,怎么我的命总
是这么苦?’时,无限哀怨的眼神。

  她似乎在逃避着我的目光,我知道她在强作欢颜,这时,我看到清澈的汗珠
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寄托着我的爱怜散落在她的脸畔。

  ‘喂喂,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里发愣。’筱怡手里拿着一支烧叉,烧叉上是
一只被烤得红艳艳的大吓,走过来。

  ‘我抽烟怕熏着你们。’

  ‘给你的。’筱怡把大虾伸到我的面前。

  ‘谢谢。’我伸手把那只大吓从她的烧叉上取下来。

  ‘怎么样?好玩儿吗?’

  ‘太棒了!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旖旎的海上风光。’

  ‘从来没出过海?’

  ‘第一次领略南中国海的’温暖‘,真想跳到大海中去游上一阵子,那才让
人感到畅快惬意呢。’

  ‘呵呵,你说话总是带点夸张,带有诗意。好啊,烧烤完了我们就上海里游
泳。’

  我从躺椅上站起来,随手将手上没有抽完的香烟扔到海里。然后与筱怡一起
走了过去。

  当我也拿起一支烧叉扎上一只大虾开始走到烤炉边时,许耀明对我不屑一顾
地转身就走开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从他上船开始,还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我
知道他在恨我。

  正在翻烤的陈静抬头望了一眼许耀明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看向我,就在我们
四目相碰的瞬间,我看出她心中的无奈和酸楚。她马上又躲开我的目光继续低着
头翻烤手中的食物。筱怡看到许耀明不言语一声就走开了,便跟着追了下去。

  这时,烤炉旁就剩下了我和陈静。

  ‘你的脸皮也够厚的。’

  ‘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有什么奇怪,我既没偷又没抢,为什么不可以来这里?’

  ‘也许你现在已经不把那种事儿当回事儿,要是我,我就没脸见人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王丽,但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她什么。’

  ‘但她是爱你的。’

  ‘但我爱的是你!’

  这时陈静猛的抬起头朝四周张望了一下,一脸的惊惶和茫然。

  ‘现在还说这些干嘛,不过王丽也真是的,干嘛要那么冲动。对了,那个小
雪是什么人?你跟她有可能吗?’

  ‘许耀明没有跟你提过小雪?’我看着陈静的眼睛,心中涌动着一种爱怜和
欲望。

  ‘没……’陈静的眼神倏忽间充满着疑惑,她还没有说完,甲板上传来脚步
声,是筱怡上来了。

  ‘好了,你们也别烤了,下去吃吧,外面天气太热。’筱怡一边说嘴里还一
边嚼着什么。

  ‘就烤这么点,怎么下去吃啊?’我疑惑不解地问筱怡。

  筱怡哧哧的笑着,说:“其实啊,在船上大家一起烧烤,只是图个欢乐的情
趣,增加点雅兴,其实厨房早已把午餐准备好了,再说,你林大人初来乍到,我
妈也不会就这么招待你呀?‘

  ‘林子昊你还真成了一个人物了!’陈静也将计就计地开了一句玩笑。

  ‘不不,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是我把大家的情趣和雅兴给搅呼了。’

  ‘那你就将功补过,好好表现表现,让我妈也高兴高兴。’筱怡笑着说道。

  ‘我能怎么表现啊?你哥看到我就走。’

  ‘走吧,我都做好工作了,你不知道我哥得听我的。’筱怡说着便在我的肩
上拍了一巴掌。于是我们一起去了餐厅。

  来到餐厅,我眼睛一亮,我看见这是一间完全诗意化了的餐厅,它给人一种
新奇中蕴含着古典、明快中透析出朦胧的全新感觉。

  ‘坐啊,子昊。’我陡然回过神来,是许伯母在招呼我,大家已经围坐在一
个大的圆型餐桌上。她让我坐在她旁边的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另一边是许伯伯,
再过去,是陈静、许耀明、文杰,我的另一边是筱怡。

  我坐下来,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身前的一杯香茶,却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幅随
意性和流动性都极为强烈的抽像型油画,猛然发现,这绚丽的流动似乎正向世人
昭示着一种生命,一种渴望,一种悠悠飘渺的幽梦,一种坚韧不拔的力量。彷彿
是大自然用她惊世妙手绘制的美景,又似乎是天地间一种隐隐然的骚动。我的眼
睛似乎有些迷失了。

  ‘子昊,说说你的感觉。看你这入神的样子。’可能许伯母看出我在看那幅
油画。便拍了拍我的胳膊说道。

  我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便说道:“这幅油画太美了!你看,那隽永邵华
的云纹舒展地流荡着、飘飞着,那种强烈的流动,使表面看上去极为艳丽的色块
显示出一种明快的、本质的朦胧。它既是亮丽也是朦胧,是亮丽中的朦胧,朦胧
中的亮丽;它既是醉也是醒,是醒中有醉、醉中有醒;它既是阳也是阴,是阴中
有阳、阳中有阴;它既是刚也是柔,是柔中有刚、刚中有柔;它既是过去也是未
来,是未来中的过去、过去中的未来。这是真正的生命的本质。它令人去笑看天
地间的风云变幻,它又激励人去成就生命的辉煌。‘

  ‘子昊,你真是一个才华横溢、眼光犀利的才子!’许伯伯鼓起掌来,许伯
母高兴得脸上的皱纹像绽开的花。筱怡更是得意的合不拢嘴。

  ‘What did he say?’文杰一脸迷茫的样子。

  ‘I“ve never heard such nonsense!’
许耀明冒出一句。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是你妹妹的杰作。’筱怡冲许耀明嚷嚷地说道。

  ‘Xiao Yi,I am sorry。’许耀明对着筱怡很真诚的说
道,看的出许耀明很看重他的妹妹。

  ‘是啊,耀明你也太没礼貌了。’许伯伯有些生气的神情。

  ‘好了啦,年轻人嘛,我想子昊也不会太在意的。’许伯母显然护着她的儿
子。

  ‘是啊,其实我也是随意胡说。’我只是为了恭维许伯母。

  ‘什么?你说的不是真的?’筱怡顿然急了。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急忙对筱怡讨好。

  这时,陈静笑了,许伯伯也笑了。接着餐厅里一片笑声。

  ‘来,子昊,喝茶,你看这茶怎么样?’许伯伯端起茶杯向我扬了一下,说
:“这是清明银毫。‘

  ‘啊?难怪这么清醇润喉,唇齿留香。’我接着说:“那是产自灵山之顶的
水云庵啊。灵山终年云蒸霞蔚。这种茶在许多年前是被作为贡品送往京都供皇室
专用的。水云庵有两口井,一温一凉,人称阴阳泉,水云庵的尼姑们用两口井的
井水混合了彻茶,茶水格外清香绵远,因此被文人雅士誉为”水云白露“。‘

  许伯母见我能够说出了这种茶的来历,在心里不得不对我的广闻博识啧啧称
奇。

  ‘啊?这你也知道?’筱怡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瞪着我,惊讶地说道。

  ‘我什么不知道?’我对筱怡说完,又对着大家说:“Sorry,I”m
just kidding!‘

  ‘讨厌!’筱怡在我的肩上狠狠一捶。

  然后,餐厅里又是一阵欢乐的笑声。

  ‘来啦,上菜喽。’只见那位身材健壮、脸庞黝黑的男子端着一盘正冒着热
气的‘清蒸石斑’进来放在餐桌上,看来他是筱怡家的厨师。

  ‘子昊,别客气。’许伯母用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一块鱼肉放在我身前的盘子
里。

  ‘谢谢伯母。’我说。

  这时我看到许耀明也夹起一块放在陈静的盘子里,文杰也在帮筱怡夹菜,陈
静恭敬地在给许伯伯夹菜,许伯伯在为许伯母夹菜。这个时候,倒是觉得这个家
显得爱意融融。

  午餐之后,游艇停泊在圣约翰岛。

  除了许伯伯和许伯母及佣人之外,我们都换上了泳装。上了顶层的甲板,准
备下海游泳。

  陈静也穿着泳装,而筱怡穿的是比基尼服。我不住地打量他们,他们旁若无
人地展示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青春妩媚、楚楚动人。让我看得眼馋耳热心旌神
摇。

  我又坐在甲板上的躺椅上抽烟。筱怡笑盈盈地走过来,她身材的曲线比陈静
还优美。高傲而坚挺的乳房在窄小的乳罩下隐隐约约地显现着两粒饱满的乳头,
她抬起白皙的双臂也把头发挽成发髻,然后戴上游泳帽。就在她正戴未戴好时,
从我所坐的角度看去,筱怡恰似一尊维纳斯雕塑。

  我怔怔地看着筱怡,如沐轻风,如饮甘霖。

  见我如醉如痴的样儿,筱怡莞尔一笑,显得不自在起来。

  ‘筱怡,别骂我流氓啊!因为你太美了。’我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那我得谢谢你。’

  筱怡也坐下,她那露出的雪白的乳沟,在我的眼前闪烁着诱惑的魔光。

  我浑身起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我见过好几个女人一丝不挂的裸体,却从来不
曾如此紧张,也许女人对于男人永远是个迷,永远看不够。我的视线凝固了,我
的思维定格了,似乎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坐在她近旁,我似乎从没有像在这里这样强烈地感受到女人的魅力,那是一
种让人惊心动魄而又让人折服的魅力。也许是因为我太爱护她了,太尊重她了,
她是我不能触及,也不敢触及,而且永远得不到的女人。

  ‘不许看了,我要下海了,你敢跟我比赛吗?’筱怡站起来,向船边走去。

  ‘好啊!’我也站了起来。

  只见筱怡双脚的后跟抬起,脚尖着地,微微下蹲,臀部后翘,一个极美的S
型,然后弹跳,双臂前伸,一个漂亮的鱼跃,轻盈敏捷地钻入水中。

  我看到筱怡已经入水,我也紧跟着腾空而起跃如海里,然后奋力向前游去。

  筱怡果然身手不凡,当我看到她那白色的游泳帽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在我
的前面有好几米了。我过去都是在游泳池里游泳,不曾在海里游过,没想到海水
的浮力更大,于是我挥动双臂,以最快的自由式朝着筱怡的方向追赶。

  筱怡终于被我追到,她停了下来,调转方向朝我嘻嘻地微笑,然后她俏皮地
冲我撩起海水,一阵腥碱的海水扑打在我的脸上,使我一时睁不开眼睛。我迎着
扑面的水花向她扑去,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然而她却非常机灵地迅速潜入
水中,让我扑了个空。

  我也立即钻入水里,在晶莹透明的水中我看到了筱怡那迷人的躯体,真的是
太美了!她就像宝石蓝天空中翩然而至的天使;她像翡翠绿湖面上欢欣沐浴着的
白天鹅;她像荒漠旷原里汩汩流淌着的清新甘泉;她像春华萌动时的第一枝白玉
兰花。

  当我完全沉润在幻想之中,突然,筱怡从后面搂住了我,我陡然一惊,那天
使、那白天鹅、那甘泉、那玉兰花就在我的身上了。我失去了知觉,在我心里,
彷彿她就是我的春之魂、夏之梦、秋之灵、冬之吻。人世间所有的悲哀、苦痛、
忧伤、郁闷都灰飞烟灭,人世间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在包围着我!

  我转过身来,正要去拥抱她,筱怡却快速地又潜入水中,离我游去。我看到
海面上激起一串串的浪花。

  人们都渴望能够羽化而登仙,如庄子《逍遥游》浩浩乎恣意而汪洋,神游物
外吧!

  ‘愿此生速证菩提、早成正觉,上报四重恩、下济三界苦,不再流浪生死、
永堕沉沦……’

  筱怡向游艇游去,文杰站在船上,他伸手把筱怡拉上了船。陈静和许耀明还
在水里嬉戏,我知道陈静的游泳技术也很高。

  我顿然感到一种失望的惆怅,一种缺少知音欲毁琴断弦的深切的忧伤。

  ……

  太阳西斜,天际出现了绚丽的红霞,把海面涂上了一抹金色的霞光。

  我也上了船。在更衣室里,当我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许耀明正在
对着洗漱台后面的玻璃镜子梳他的头发。

  我也走过去对着镜子用手理着我那还有些湿的头发。

  ‘林子昊,我警告你,以后你要再动小雪我会对你不客气!’许耀明突然对
我说道。

  ‘许耀明,我也警告你,你要是再骚扰小雪我不会饶你。’我马上回了他一
句。

  ‘我什么时候骚扰小雪了?’许耀明一愣,怔怔地看着我。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你,你监视我?’

  ‘我还要揍你!’

  ‘你!……’这时许耀明气急败坏地挥起拳头向我打来。

  我及时地一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他挣扎着,喊道:“Shit!你这个中国
人……‘

  我吸了一口气,然后运气,加大我手上的力道,一用力他的手腕被我攥得,
只听他在嗷嗷乱叫。

  ‘告诉你,许耀明,要论打架,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这个流氓!’他还不服输。

  我将他的胳膊一拧,他只好顺势转了过去,弯下了腰,低着头。他的胳膊被
我死死的拧在身后。像一只落水狗。

  ‘林子昊!’突然间一声尖叫,我扭头望去,见陈静惊惶失措的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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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陈静的一声尖叫惊动了全船的人。

  筱怡第一个跑过来,看到我还在拗着许耀明的胳膊,他还在挣扎,嘴里骂着
很难听的话。文杰紧跟着过来,也看到了。

  ‘你们别打好不好?’筱怡大声喊道。

  我松开了手,然后用力往前一推,许耀明扑通一下滚倒在地上。许伯母和许
伯伯也过来了。

  ‘你们在干嘛你们?’许伯母看到儿子落魄地倒在地上,惊慌地问道。

  ‘They are fighting!’文杰回答。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打架?还像话吗?快起来,快扶他起来!’许伯母一
脸着急的样子。于是,筱怡和文杰上前把许耀明搀扶起来。

  ‘子昊,是怎么回事儿?’许伯伯走上来问道。

  ‘你问他。’我把目光转向许耀明。只见他正颓丧地用手抚摩着他那现出红
印的手腕。

  ‘耀明,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为什么?’许伯伯怒气冲冲的样子。许耀明不说
话,我知道他也不敢说。

  ‘子昊,再怎么着,也不应该动手啊!’许伯母责怪起我来。

  ‘是他先动手的。’我说。

  ‘耀明,是你先动手打人的?’许伯母又去问许耀明,许耀明仍哭丧着脸,
恶狠狠地瞪着我,还是不说话。

  ‘妈,你就别问了,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你还是回去吧。’筱
怡说着便搀扶着许伯母离开了。

  ‘走吧!’陈静也拉着许耀明走出了更衣室。

  ‘打架风波’之后,人们也没有了游玩的兴致,于是游艇从圣约翰岛起锚,
返回新加坡。

  游艇回到新加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一轮清冷的明月从海上升起。不
由的想起‘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诗句,心中倏忽间有一种孤身一人飘
流四方,而彷徨无助的思乡情绪。

  筱怡的父母坐他们家的司机开的车走了。陈静跟随许耀明也自己开车离开了。

  筱怡说送我,于是我们一起从游艇上下来。

  ‘你的车停在哪儿?’筱怡问我。

  ‘世贸中心停车场。’我指了一下前面的一座大楼。

  ‘走吧,我的车也停在那儿。’筱怡说完便与我一起向世贸中心走去。

  ‘那文杰呢?’我突然想起她的同学文杰。

  ‘他要帮厨师收拾厨房里剩下的食物,他和他们一起回去。’筱怡说。

  ‘对不起,今天让你失望了。’我歉疚地说道。

  ‘没关系,也不完全怪你。不过,我想你那CEO的职位恐怕就难保了。’
筱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我看不一定。’我也嬉笑着说道。

  ‘为什么?’

  ‘你爸这公司迟早还不是你的。’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

  ‘对,我对你永远有信心。’

  ‘行了,那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对了,我想问你,你跟我哥究竟是为什么?

  ‘

  ‘我本来不想提了,既然你问起,我就跟你直说吧,反正我们都不是外人,
昨晚你哥瞒着陈静去和小雪幽会,被我看见了。’于是我把昨晚的情况详细地给
筱怡说了一遍。

  ‘唉,我哥的老毛病又犯了。’筱怡听我说完后,悠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想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尤其是陈静,我哥这边,我会找
他谈的。’

  ‘好,我听你的。’

  我们边走边说,当我们到达停车场的时候,奇怪的是我们都停在五楼,而且
相距不远。这时我突然想起我的车上还放着我给筱怡买的圣诞礼物。

  ‘筱怡,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是吗?什么礼物?’筱怡的脸上现出惊喜的神情。

  于是我打开车门,从副座前的储物箱里取出那个丝绒盒子,交给筱怡。

  ‘哇,这么漂亮!’筱怡打开丝绒盒,取出那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上坠着一
个水晶挂坠,筱怡握在手心,在我眼前摊开。我看到她手心的水晶挂坠很透明,
清澈的像一滴水珠,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筱怡把项链又交给我,她撩起头发,示意我替她戴上,我的手有些颤抖,手
指微微的有些凉。我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戴在筱怡的脖子上。

  ‘谢谢你,子昊。’筱怡深情地看着我。

  ‘我应该谢谢你,你让我今天领略了南中国海的风光。’

  ‘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开摩托艇带你出海。’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Give me a FIVE!’我高兴地说道。

  ‘OK!’于是筱怡举起右手,我也举起右手,‘啪!’的一声,清脆、响
亮地回荡在静谧的夜色中。

  ‘筱怡,我可以抱抱你吗。’我在她跟前好不容易调顺了呼吸,说道。

  我们对视着,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光泽。良久,她朝我点头,我有些不敢
相信,我抱她的时候头低下来,用脸贴着她的头发。她身上幽幽的香味清晰的溶
进我的呼吸里。

  然后,她松开我转身跑开,连同她的白色BMW一起,消失在夜色里。整个
过程她没有回头,而我的眼前已变得有些模糊,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或许
我是被感动了,或许没有英子的话我会选择和这个认真的女孩进行一场恋爱,还
有很多的或许都已经不重要。因为筱怡让我知道感情是可以纯粹的不需要对方回
应,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

  这天夜里,当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我打开床头的收音机,收听958 城市频
道的《谈股论金》节目,听专家对目前股市、金融、财经等方面的分析。

  之后是午夜老歌点播时间,不知是谁点了一首尤雅的成名曲:《往事只能回
味》。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尤雅那柔柔漫漫却又如水晶般清澈的歌声又使我想起了英子。想起我们步入
春天爱恋的人生章页。

  那一天,当我的手果真握在那童年竹马青梅的她的手里时,感到爱情真的甜
蜜,爱情真的美好。爱情让人醉在百花蜜汁中,与蜜一起升华蒸发,化作五彩缤
纷的世界。然而,多年过去的今夜,这苦涩的回忆只能锁进苍白的灵魂。

  那是高中最后一年的春节,也是学校的寒假。北京又纷纷扬扬飘起飞雪,人
们说那是‘瑞雪兆丰年’。

  英子出来逛街时见到了我。她穿得很活泼。红色的羽绒服,深色的紧身牛仔
裤,非常艺术的描绘着她优美且迷人的曲线,浑身都体现着少女的纯情、可爱和
娇柔。尤其是那眼眸,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今天我妈值班,你能去我家吗?’我很直接地对她说。

  ‘好啊。’她简单的回答让我喜出望外。

  ‘今晚的夜色会很美!’

  ‘为什么?’

  夜晚,当她面带可爱的微笑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是激动不已。我们漫步在
笔直的长安街上,沉浸于满腔言语都无法表达的幸福中。

  大街上的广告牌在挥手,路灯在眨眼,雪花儿在微笑。看着霓虹灯下清纯的
她,我忍不住轻轻搂着她的纤腰,热唇慢慢地贴在了她娇憨而性感的红唇上……

  就在那一刻,她那少女般的羞涩中透着可爱的神情,柔情似水的温顺,彻底
融释了我的心。我感觉心醉了,真的醉了,醉在那个美好的飘雪之夜,一个我们
都熟悉的可爱城市里;醉在一片有她可爱柔情,有我热烈情怀的温馨浪漫中!

  这一次我们很好的过了一下二人世界。不过,我们最疯狂的也只是在被窝里
一丝不挂的抱在一起,当我要进入时,她总是说不,我也没有一点勉强她。我感
觉我们抱在一起也很快乐。尤其我第一次看她的裸体时,我简直惊呆了。

  太美了。完全不是童年时那光光的一片,如今她有高出的阴阜,柔柔的,软
软的,阴阜上有绒绒的,黑黑的阴毛,很美,很可爱。粉红色的阴唇像极了院儿
里头春天所盛开的桃花。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我,我温柔的抚摸着她,心中没有一丝邪念,只想有一生
来呵护她。我多少次压在她的身上,有几次几乎就要碰到她的阴唇,她总是咬着
牙说不要,我都爱怜的停止。

  我知道我那时候很傻,我很清楚我得到她的身体并不重要,我还要得到她的
心啊!我知道我是爱上了她,真的,无可救药了!她的手臂上有一块胎记,红的
像朱砂一样,她说是守宫砂。她妈很严厉,她家非常传统,如果发现她结婚前不
是处女了一定会责备她,为了这个,我们艰难的守着。

  又过了几个月,我打篮球时不小心扭了脚,她很着急地来看我,责怪我为什
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又给我揉脚,又照顾我的起居。

  我感动不已,白天我妈妈上班。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感情的洪水终于冲破
理智的防线,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脱了裤子,我在她的阴部使劲的磨擦,她突
然惊叫起来:什么东西这么湿啊?当时我们什么也不懂,由于我太激动,我的精
液流在她的两腿之间。

  英子紧张地坐了起来,我赶紧为她擦干净。她紧紧的抱着我,趴在我的肩膀
上哭泣:“我们是不是那个了?‘我说没有。’没有那是什么?‘

  我也紧紧抱着她,心中在默默发誓:我永远不负她,她是我最深爱的女人。

  ……

  当我正在想着英子的时候,平儿从北京打来了电话。

  ‘子昊,我问刘雄了,是肖亚东从美国打来的电话。’平儿的语气完全不是
以往那样的沉稳和平和,而是带着一种愤愤的哀怨。

  ‘肖亚东?’我一时还没有想起这个名字。

  ‘就是我丈夫啊,就是我那个还在美国瞎混的混蛋老公。’

  ‘哦,怎么会是他?’我想起平儿曾经说过,肖亚东是她的丈夫,还说这个
人有一点狡猾。

  ‘我估计他现在和英子在一起。’

  ‘啊?’我心里一紧,手机几乎从手里滑落。

  ‘其实我很早就怀疑他们了,但我希望那不是真的。这也是我上次在新加坡
没有告诉你的原因,也是我那么轻而易举地和你走到一起的缘故。’

  ‘不会吧,英子不是那样的人啊!’我直摇头,我相信那不是真的。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但现在的情况是肖亚东去参加了英子的毕业典礼,
是肖亚东送英子去的医院,是肖亚东在照顾和陪伴着英子。’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我陡然间好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参加英子的毕
业典礼,恨自己在英子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不能在她身边。

  ‘但是对于肖亚东这个人我太了解他了,他是一个不容易满足的人,当然,
我也不容易满足,可我会隐忍,而他不会,他只是一味的放纵自己,一个不负责
任的男人。

  我没再说话,也许那是真的。也许这是对我的报应。

  很早就听我奶奶说过:“你今世欠别人的情,来世要10倍的偿还。‘所以
我总是有一份自私的恐惧:因为我怕,如果我辜负别人的心,来世我要怎样的偿
还?

  我跟平儿打完了电话,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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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圣诞节后第一天上班,公司里个个都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和慵懒,十点钟时,
我招呼市场开发部的同事到会议室开例行会议。

  部里一共六个人,其中惠玉和加伟是新加坡人,另外Richard是美国
人,Mohd是印度人,现在做IT的大都是外国人。我是中国人。筱怡是马来
西亚人,但人们总把她当作新加坡人。加伟总是穿的很整齐,所有的衬衫都是法
式袖口,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Richard却穿着很随便,理了个光头,办
公室里总是看到一个明晃晃的脑袋在晃悠。

  今天筱怡素妆淡抹。一袭纯粹的春装将她衬得犹如一块水晶。淡淡的绿色,
散发着春意。只见她走进会议室,选了个角落坐定,惯性地把笔记本电脑、手包
放好。刚低头咬了一口草莓味的好丽友派,抬头却与我的目光碰撞,一个睿智、
聪颖而且柔和的眼神,于是,我微笑,她也微笑。然后,她脱去外套,搭在了优
雅的椅背上,展露出一身的春意盎然。

  筱怡使用的是一款像她一样迷人的笔记本。宝石蓝色的外壳已令人惊艳,简
洁的线条,轻盈的身段,时尚、活泼而且稳重、典雅。外壳上赫然的四个字‘金
怡时空’让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出遥远的时空。她双手触摸在键盘上,那镜面材质
的外壳如流光炫影,镜中辉映出彩霞满天。更吃惊的是,它的USB接口和数码
接口都设计得那么舒适合理,倾尽我所有的词汇都不知怎么来表达它的尊贵和完
美。只见筱怡敲击翻飞的手指犹如春天舞动的精灵。

  会议开始,首先我在会上把项目计划跟大家讨论一下,我知道惠玉和加伟对
我向来有些不服,认为我总是创意性太强,不切实际,于是就开始鸡蛋里面挑骨
头,说这个时间不够,那个做法又不合理。

  筱怡因为是新人,所以开始也没有插话。后来筱怡觉着他们有些过分,毕竟
我们之间已经有些亲近,便挺身帮起我来了。筱怡脑子聪明,技术又很好,所以
特别有说服力。说到最后,筱怡柔声地笑着说:“别急,到时我会帮你们一起做
的,做不完算我的责任。‘惠玉和加伟一时无话,我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筱怡。

  会议结束后,已近午餐时间,我用手机给筱怡发了一条短讯:“为了答谢你
的帮助,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不必客气!’筱怡立即给我回复。

  ‘为了今后的合作,我需要与你商谈。’我又发了一条短讯。

  ‘那好那好。只是工作午餐。’筱怡回复。

  ‘附近那家法国餐厅不错,OK?’

  ‘OK,See you there!’

  法国餐馆总是布置的特别富有情调,我在门口等着筱怡然后一起进去,接待
小姐彬彬有礼地迎上来然后问:“两位?‘

  ‘是。’我向她点点头。

  ‘坐一起还是坐对面?’

  我突然怔了一下,然后连忙说:“坐对面。‘

  法国菜是既精致又美味,我们两个人一面聊,一面慢慢地享用起来。

  ‘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你帮我大忙了。’

  ‘你还跟我客气啊?’筱怡坐在我对面,朝我笑着说,我突然看到她今天戴
着我昨天送给她的项链,看起来很相配,很雅致,很适合筱怡的皮肤和气质。

  ‘筱怡啊,今后我们在一起,工作一定会很默契,很成功。’

  ‘是啊,你是个很有创意很有见解的人,你那天马行空般的思想常常能给我
带来一种新的视野。’

  ‘是吗?’

  ‘嗯!我喜欢听你海阔天空,好像有一种在天上随意飞翔的感觉。’

  ‘呵呵,筱怡,我倒觉得你是个非常好的执行者,你能够把我的一些听起来
有点不着边际的思想变成具体的切实可行的计划。以后我们的项目会越做越好,
一定会深得客户的赞许。’

  ‘好啊,以后我们再一起给客户训练,凭你那口若悬河的口才,加上我再做
点细致的技术工作,一定能打败那些竞争者。’

  ‘是啊,你到底是科班出身,而且细致聪慧,水平就是不一样。’我夸奖着
筱怡。

  ‘得,你还是我的经理,我还不是得受你的领导。’筱怡有时也很俏皮。

  ‘我只会做大方向,具体的事就不行了。今后部里的技术细节全靠你了。’

  ‘好好好,同靠同靠。’

  ‘看来我们是天人合一,珠联壁合啊!’我得意的说道。

  ‘但愿如此!’

  之后,我们两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是中午,我们没有点酒。最后上的是甜品,很别致的味道,松松软软的
带点酒味。筱怡喜欢甜食,吃得美滋滋的,两眼都是笑意。我本来不吃甜食,看
着筱怡笑盈盈的脸,我顺便尝了一口,是有点酒味儿,我夸张地说:“我醉了,
醉了!‘

  ‘行了,笑死人了。’筱怡觉着好笑得不行,在那儿笑歪了腰。

  吃过午餐,我们回公司继续我们的工作。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埋头干活儿时,旅行社来了电话,告诉我30号去美国的
飞机有位,问我要不要确认,我当即给予了答覆,并通知他们说我明天就去付款
取票。

  接完了旅行社的电话,我的思绪一下子全集中在英子的身上,昨晚平儿的电
话让我几乎彻夜未眠。尽管我一百个、一万个不相信英子会背叛我,但这三年的
时间,三年的时间不算长,却足以疏远你我,足以憔悴一颗等待的心。

  于是我又想起了我们的初恋,想起在那个冬阳下的雪野里,每日午后,都有
一对少男少女牵手漫步其中,在我们的身后,是皑皑的白雪和苍翠的青松。

  然而,就在高考的那一年的春天,天气奇冷异常,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彷彿要
把北京淹没。就在那个时候,英子的家里知道了我们俩的事儿,英子的妈极力反
对英子与我交往。

  当时我不知道她妈为什么总是对我家抱有一种很深的陈见。说什么英子嫁谁
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林子昊,这简直是对我的亵渎。当时我难过极了。现在想
想我当初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如同天崩地裂。我妈问我怎么回事,我只
好告诉了她,没想到,我妈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伤心地哭泣。

  我的情绪糟透了,我们都沉默着,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初夏。

  草长莺飞,暖暖夏风。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步履悠闲。

  嘈杂的人声和车声交替冲击着我的耳膜。街道两边,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
机器仍在轰鸣。城市的天空越来越狭小,看不见飞鸟的痕迹。只有一群灰色的鸽
子,在密密麻麻的楼群间寂寞地盘旋,一圈又一圈。

  校园的操场上有的绿地,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展示着被遏制的风姿。我的心
忽然像见了水一样紧缩了起来。

  我停下了脚步,在人潮涌动的校园间。我想停止,想从容一些,想好好地看
看身边的世界。可它不许。行人来去匆忙的脚彷彿冥冥中的力量推着我前行。

  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浮躁与喧嚣。每天呼吸着城市里污
浊的空气。久而久之,渐渐的接受、渐渐的习惯、渐渐的变得茫然、变得慵懒。

  彷彿被时间榨干了灵魂,空留一副躯壳在世间游走。

  直到有一天,当我走进校园,操场上一片刺目的白。阳光在脸上肆意流淌。

  英子走过来偷偷的塞给我一封信,我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了,心里忽然间处
处撒满阳光。

  真的说不清我是多么的感激英子,当时觉得视野顿然变得辽阔无垠。然而,
这种扑面而来的幸福,让我那时年轻的心不知所措。

  ‘我妈随我爸出国了,今晚去我家!’热恋中的女人最动人心魄。

  此刻在校园里的我,沐浴在暖暖的阳光里,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幸福就像
一只花蝴蝶,你努力追赶的时候,总也觅不到它的身影;当你驻足休息时,它却
会静静的停驻在你的肩头。

  到如今,我仍能很清晰的记得她当时那低头的娇羞和忍不住的笑容。心底忽
地掠过一丝惊慌。

  那天,天边的彩云,如血染的棉花。悠悠的护城河,安静的流淌。幽静的胡
同深处,飘落着片片的柳絮。

  放学后,我一路欢唱,泛红的河水中彷彿映出英子的影子,风轻轻飘过,水
面泛起层层波纹,水中的影子随着晃动,渐渐模糊。

  落日渐渐西斜,血色撒在英子家那小院儿的每一个角落,花草,树叶,和那
棵老槐树枝头的鸟鹊……

  那时候一直相信:无论人的感情是一门多么高深的功课,也只愿一生和一人
相守,在那片蔚蓝晴空中自由生长。所以,一直相信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爱情
不是神话,只不过,这样的美至经典的爱情总要经过风吹雨打,经过惊心动魄,
经过生离死别。就像虞姬之死,才成就了那份集知己,集爱情、集世俗、集伦理
纲常于一身的绝世凄美的人生经典。

  我见到了英子,我们两人又拥抱在一起了,用青春的生命长长一吻,直到地
老天荒。

  英子说:“你想我了吗?‘

  我说:“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英子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只好看天上的星星,看你在星星里对我微笑。那你呢?‘

  英子说:“我没你那么傻,想你,我就去图书馆。‘

  英子的小屋里像夏季的北海一样令人感到温馨。独对伊人,我浑身像着火一
样燃烧。心底,长期遭受理智压抑着的情愫,在这温馨的静谧中,或许是发乎于
情的缘故,烫热的血液流畅得没有一丝隔碍,我们的眼睛里翻滚着灸人的情焰。

  这是天真的无邪,还是天性的淫荡?

  英子侧脸躺在我左手的臂弯里,如兰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使我一下子心神
荡漾起来。一股热力在我体内不息地奔腾,膨胀着一种不能强制的焦燥,我感到
自己的呼吸愈来愈重,便一动不动地躺着,不敢惊动自己体内的、此时自己正在
奋力抵抗的那股欲望。

  我听到英子的呼吸已经像风箱在呼鸣,感受到她的身体在蠕动、在颤动。或
许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导致致命的错误。我压抑得很痛苦,一切都处在崩溃的边
缘。

  小屋内静静的。一种巨大的能量在体内急剧膨胀,我在深深的呼吸,重重的
呼吸声恰是点燃战火的笛鸣,这时英子滚烫的两片红唇异常迅捷地印在了我的嘴
上。

  然后是一阵有力的翻卷,使我品尝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一阵阵清冽的
香泉从英子的舌尖迸出,透过我的咽喉,到达小腹丹田之处,就如在燃烧的火堆
上又泼上满满的一桶油。火便随着油的流动四下扩散开来,最后汇拢在身体下部
低洼处熊熊地焚烧着。

  我说:“英子,我能做吗?‘

  她说:“做吧,子昊!‘

  她仰卧在床上,静静地等着。我慢慢的分开她的两腿,我能听到她的心跳好
快好快。

  我把阴茎轻轻伸到她下面的时候,她整个身体好像在颤。她突然更紧的抱住
我,在我耳边悄悄的说:“子昊,我好爱好爱你!‘

  我把手换上来,从肩膀上抱住她。回答着:“英子,我也好爱你!‘

  我开始要插入了,但是找不到地方。英子伸手握住我那硬硬的东西放在阴道
口,我挺了一下臀部,我感到英子浑身都在颤栗,而且她的表情显得很痛苦。

  我立刻停下来问她:“是不是很痛?‘

  她点了点头,说:“嗯,很痛。怎么会这么痛?‘

  我很心疼的抱着她:“英子,那我们不做了,好不好?‘

  英子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并抬起头吻我。我又开始慢慢的进入。这时英子突
然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被吓坏了,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不哭不哭,英子,
我不欺负你了。‘

  我正要起来,英子又抱住我,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再试一次吧。没关系
的,为了你怎么都没关系!‘

  我很犹豫,可是看到她那坚定的表情,只好答应:“那就再试试吧!‘

  我又开始吻她,爱抚她,我从她的脸颊一直亲到她的肚脐,暖暖的手将她的
整个乳房轻轻的包裹,然后我又开始插入了。

  ‘子昊,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忍住,我要把最宝贵的给我最爱的人。’英
子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轻咬着嘴唇,一股倔强的神情。

  于是我继续压在她的身上,当我感觉到有一样东西紧紧地箍着我时,我突然
看到英子疼得快昏死过去了,似乎她所有的感觉都没有了,只有痛。她这次突然
放声大哭起来,我马上起来紧紧抱住她什么都不说。等她有了知觉,看到她一脸
的沮丧和后悔,眼泪又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对不起,我又让你失败了。‘

  我趴到下面‘察看’,说:“英子,它还没有破你就痛成这样了,都是我不
好。我们以后再也不做了好不好?不哭了,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怎么这么没出息?!’英子面向天花板躺着,
眼泪还在继续肆虐,大概是刚才哭得太狠,她的胸口还在抽搐。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她那痛苦的样子,但我不懂她为什么会那么疼?我看了
一眼英子,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更令人疼惜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窗外有娇媚的月光和闪烁的亮点。我们在黑暗中喘着气,
静静的躺在床上。

  ‘英子,是不是我们不应该这样?’我说。

  ‘我不知道。’英子回答。

  ‘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彷彿要吐出胸中郁积已久的淤气。

  ‘你怎么了?’英子忽然紧张起来。

  ‘我在想我们今后怎么办?我们如何面对你妈?’我说。

  ‘我想过了,我自己的事不要她管。’英子幽幽地说道,但语气显得坚决。

  我没有说话。

  ‘子昊!’

  ‘嗯。’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的话吗?’

  ‘小时候?’

  ‘你说,你会等我长大,你说,“英子,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

  ‘对,我说过,我要你,我要你做我的新娘!’我重复着,我的声音彷彿在
天地间回荡。这时,感情的洪水已经冲破理智的防线,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我
把她的腿扛在肩上,如同天上坠下的陨石一样一下子冲进她处女的禁地,她疼的
叫起来,我全然不顾,这一刻,我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只有一种强烈的挺入她体
内的欲望,这欲望犹如不可遏止的海啸,彷彿要吞没一切。

  我进去了,全进去了!本能的欲望使我奋力抽动起来,青春的热血让我无法
停止。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我感到情爱的快感。

  当我汗流淋漓、气喘吁吁地趴在英子的身上时,她脸色苍白的失去了知觉。

  我爱怜的吻着她,我为她擦洗干净。我上面沾满了鲜血,雪白的床单上也留
下了一片鲜艳纯净的血迹。从此,英子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一个我最深爱的女人。

  ……

  ‘喂喂,想什么呢?’筱怡站在我的面前,我想她可能看出我这精神恍忽,
神不守舍的样子。我回过神来,急忙站起来,对她说:“走,去会议室,我有事
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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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我和筱怡来到会议室,我先拉出一把椅子请她坐下,然后我坐在她的对面。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筱怡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我。

  ‘我妈病了,我需要回北京一趟。’我说。

  ‘啊?什么病?需要我帮忙吗?’筱怡一脸的惊慌。

  ‘不是什么大病,可能是想儿子想的。我早跟总经理说好了,我已经两年没
有休假了,我还想利用这次休假的机会去一趟美国。’

  ‘美国?’筱怡惊诧。

  ‘是啊,去美国,你想啊,美国是世界经济的老大,美国打个喷嚏,新加坡
就得浑身发抖了,所以我想去美国看看,去华尔街转转,开阔一下眼界,对今后
的工作有利,这样,部门的工作就请你照看一下。’

  ‘去美国看看倒是件好事儿,但这部门的工作我可负责不了。’筱怡似乎有
一种对我不舍的神情。

  ‘不是让你负什么责任,只是有什么事帮我处理一下,再说,你跟总经理关
系也不错,我已经跟他交待好了。’我说。

  ‘我想跟你一起去美国。’筱怡突然冒出一句,是我未料到的。

  ‘好啊,那就下一次吧,这次太仓促了。’我只好敷衍的说道。

  ‘你去北京会见王丽吗?’筱怡又是一个让我尴尬的问题。

  ‘不会,不会。我都不知道她家住哪儿?’

  ‘那你去多久啊?’

  ‘大约三周吧。’

  ‘那么长时间!’

  ‘咳,时间很快的,一转眼就过去了。’

  ‘什么时候走?’

  ‘三十号。’

  ‘到时候我送你。’

  ‘好,谢谢你!’

  我跟筱怡交待完之后,似乎松了口气。但是英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却始终
折磨着我。她病了,是什么病呢?我知道过去她的胃一直不好。那为什么不告诉
我呢?也许病情严重,无法与我联系;那肖亚东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我知道英子
是爱我的,但是爱情之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忍受不了孤独的寂寞,经不起像
肖亚东这样温柔男人的诱惑?我苦恼极了。

  我突然觉得孤独和无助,头脑中全是英子和那个男人的影子,我知道,我是
一个骄傲的人,我接受不了我初恋的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
因,我都永远接受不了。我似乎突然喘不过气来,艰难的吞着唾液,努力压抑着
自己。

  下班后,一个人在路边的咖啡座找了个位子坐下,要了一杯黄帽啤酒,据说
是世界销量第一的啤酒。

  日落后的珊顿大道是美丽的,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壮观。新
加坡有一部电视剧《金色珊顿道》就是在这里拍摄的。

  望了一眼我工作的那座大楼,彷彿‘心中才一日,世间已数年’。眨眼间,
许许多多个日日夜夜便向脑后逝去了。三年多了。真的是过了三年吗……

  时间像一把温柔的刀,在脸上毫无声息地雕刻着岁月的印记。许多年过去,
早已脱去了以往的青涩与稚嫩,感觉似乎也老了,也成熟多了,也懂得了圆熟处
世。

  想着英子,也想到我自己,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如今却仍是孤身一人。

  曾经的浪漫与激情渐渐了无痕迹……

  如果真的是英子背叛了我,我该如何选择呢?天下的人真是自私啊!想想自
己,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还是那句话,痛并快乐着,这是我心灵的最好
诠释。我有我的快乐,也有我难以启齿的痛苦,在与几个女人的爱恋和周旋中我
是个幸福而罪恶的男人,我无法坦然的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狠狠灌了一口啤酒,放下酒杯,看到身边有一对老夫妻相携而过。

  过马路时,老伯紧紧地攥住老伴的手,在呼啸的车流里步履蹒跚地穿梭。两
个苍老佝偻的背影紧紧地、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我突然想起我妈,想起英子,想起陈静还有筱怡。

  我坐在这车流如织的街道边,禁不住泪流满面。

  这几年,我真正感觉到过快乐,看到过生命如花海铺展,同时也在激情燃烧
时一味的堕落。我还能如何呢?我又能如何呢?不属于我的,终是要走远。勉强
的挽留,只会是牵强的彼此尴尬。

  我很矛盾和痛苦,所以很多时候我很烦躁很不快乐,我对英子充满了内疚和
自责,我觉得对不起她,我甚至想过离开英子给她自由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但英子是个好女孩好女人,也许是我们不合适,我会耽误了她,因为我不能一心
一意的对她。可是,真的离开,我又舍不得,一是为了我的承诺,再就是我对英
子仍然有爱有感情有不舍,我很矛盾,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其实我也明白
可是我放不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如果她们可以合成一个,如果……但是一切只是如果,现实已不存在假设,
只是我不想选择。我在罪恶的深渊里挣扎,我在灵魂的边缘徘徊,我甚至不敢看
筱怡那纯洁无邪的眼神,我怕在那清澈的眼睛里看到我的丑陋,我恐惧有一天我
会所有的一切都失去。

  淡了,远了。注定要散。

  生活继续,世界依然。以为的永恒,瞬息间消逝无踪。

  这时小雪给我打来电话:“你在哪儿呢?‘

  ‘还在公司。’我整理着我的思绪。

  ‘我做饭了,而且煲了你爱喝的鸡汤。你来吗?’

  ‘好啊,正愁没地方吃饭呢。’

  从街边的咖啡座站起来,看到那一对远去老人,唉!随遇而安吧。

  开车向小雪的家富克兰路驶去。虽然那里不是我的避风港,但可以暂时为我
遮风挡雨,可以暂时慰藉我现在孤独的魂灵。

  小雪的家现在整理得很干净,屋里弥漫着浓郁的鸡汤的香味。只见她身上系
着围裙,脸上流淌着汗珠,一副主妇的模样。

  ‘坐吧,你要先喝汤还是先喝酒?’小雪用袖口抹着脸颊上的汗水对我说。

  ‘喝汤。’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等着,或者你自己来端。’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想我还没资格让小雪伺候我。

  小雪盛了两碗,我分别端到餐桌上。然后又把小雪炒好的几盘菜陆续从厨房
端了出去。

  ‘你昨天出海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小雪喝了口汤后问我。

  ‘那是临时决定的,怎么?许耀明告诉你的。’我说。

  ‘对,结果还跟他吵了一架!’

  ‘怎么了?’我突然怔了,汤含在嘴还没有咽下。

  ‘他不让我跟你来往,我说你凭什么管我,他就急了。’

  ‘哦,是这样。’

  ‘就是嘛,你结婚了,你把我甩了,你还想来管我,我成什么了?’小雪显
得气呼呼的,很气愤的样子。

  ‘就是啊,以后你也别跟他来往了。’我说。

  ‘嘿,你也管我了,如果你跟我结婚,我不会与任何人来往。’小雪突然说
话显得咄咄逼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解释。

  ‘对了,我爸在澳洲也有游艇,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澳洲玩啊?’

  ‘跑那么远去坐游艇?’

  ‘有什么远,一晚上就到了,澳洲的海洋比新加坡漂亮多了。’

  ‘对喔,我看你还是去澳洲吧。’

  ‘你又赶我啊?’

  ‘你怎么老往那方面想?’

  ‘我怎么想了?丽姐走了,你又没有女朋友,我们又关系这么好,我能不想
吗?’

  小雪让我哑口无言,我忽然想起我要去美国的事,看来我还得给她说清楚。

  ‘小雪,我准备30号去美国出差。’

  ‘去美国?我也去!’小雪一听我要出国,她索性饭也不吃了。

  ‘我是去出差,去办事儿,你怎么能跟我一块儿去。’

  ‘怎么不能一块儿去,你办你的事儿,我在酒店等你,你办完事儿,我们不
就可以一起去玩儿啦!’

  ‘我看还是下次吧,这次啊,太急了,况且到那边工作会很忙的,我担心我
没有时间陪你玩儿。’

  ‘你不愿意带我去,就直说,我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

  ‘哎哟,你看,你看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哥,看来我还得叫你哥,我真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孽,我是不是上一辈
子欠了你什么?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好?’小雪近乎哽咽起来。

  ‘你什么孽也没有做过,你也什么也不欠我,这只是说明我们有缘,快吃饭
吧,别呆凉了。’我走过去安慰她。

  吃过晚饭后,我陪小雪看了会儿电视,我说今天公司里太忙了,感到疲倦,
我要回去了。小雪有些闷闷不乐。

  我坐到小雪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抚摩她的额头说了声:“宝贝,早
点睡吧。‘

  有的时候,爱意是在不经意间流露的。可能我们男人自己没感觉,可是女人
却一字一句的记在了心底。她们会用更多的爱恋回报你。

  其实一个女人在感到害怕或者孤单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男人在身边
啊!我又联想到了英子,她的孤单,她的病痛,她能坚持吗?尽管小雪这儿很舒
适,很浪漫,但我总是感到忐忑不安,我急于想回家查看我的电子邮件。于是,
我跟小雪告辞,离开了她家。

  回到家。有一种期待在心内隐约泛起。我期待英子的电话,期待她的邮件。

  我渴望有英子的消息,于是,我又往美国拨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仍然是
电话自动回复的录音声响。我又上网查看是否有她的邮件。

  从来没有过如此急切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焦灼的去盼望一份邮件。今天的
网路似乎走得也特别的慢。邮箱开启了,同样是一种失落的心情。

  然而,就在我处在失落与绝望中,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挤在一串的邮件中。

  《南洋风》,陈静!一个一看到就让我心颤的名字。

  子昊:

  你好,昨天看到你很高兴,尽管我表现得是那样的阴郁和沉静。

  我给你写信是想知道昨天你在船上那句没说完的话,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生命被分成一段一段,以为那每一段都能够独立存在,可是那习惯想你的夜
晚,却只能一刻比一刻更长;可是那只能在梦中觅得的身影,却保留不到天明;
可是那美丽的秘密般的记忆,却在我的心里一直是那么的清晰……

  人生很少有恰好的时间和空间,多的是失之交臂,多的是无可奈何,多的是
凄凉的美丽。当一往情深,非要让不可能成为可能时,结果只能让人感到陷阱般
的包围……也许,我们会在此生的梦里相依;也许,我们会有来生,将那尘世中
的梦延续到长长的一辈子……

  每当这时候我会冷笑,我知道没有来世,那童话般的故事在脚步匆匆的城市
中只能是故事而已;我知道梦总会醒,留不住爱情;我知道所有的凄美总会变幻
成天上的流云、地上的烟雨……

  今生的真爱,身边徘徊近在咫尺,却不能触及;今生的缘分,走过曾经恍若
隔世,悄然溜去……

  想你的时候,你弥漫在我呼吸的空气里,烙刻在我全部的记忆中,与我的生
命交错重叠。想你的时候,便去读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炉香、第二炉香,
一点一点的燃尽,就像我日渐枯竭的生命。那些自幼便背得熟烂的诗词,一遍遍
的在心中唱响,而我,是平生第一次将诗里的含蕴体验得那么深刻——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然后,泪水湿了满眼,醒来时一脸伤痕。

  祝好!

  陈静

  我怔怔地眼睛盯在电脑的屏幕上,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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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陈静的信让我感到些许的震撼,我以为她对我早已淡了,远了,一切都成过
去,她可以心如止水的过她的相夫教子的婚后生活。虽然我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幸
福,但毕竟她有了一个家。

  如今看来她仍不能忘记我们那一段感情,或许是她认为王丽已经走了,错过
的事情是否还可以重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我想到‘婚外情’,那是很可
怕的东西,弄的不好会出人命的。

  记得是谁说过,因为拥有的时候,我们也许正在失去,而放弃的时候,我们
也许又在重新获得。对于人世间的万事万物,我们其实都不可能有绝对的把握。

  如果刻意去追逐与拥有,就很难活得快乐。所以生命需要升华,要风流洒脱,
又要安静超然。明白的人懂的放弃,真情的人懂的牺牲,幸福的人懂得超脱!

  坐在电脑前,我望着海蓝色的屏幕,望着那些闪动的文字,彷彿耳畔又响起
陈静以前常唱的《渴望》里的那首《好人一生平安》。‘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
年岁岁……’周而复始,萦绕不息。

  那悠悠婉转的旋律似乎把我带到过往里的某个瞬间,那种感觉对我而言是熟
悉的,甚至我都时常跟着她哼唱。那是她最爱唱的歌曲之一。它有着无可奈何的
音调。

  信中的文字是那么的忧郁,就像昨天我见到她时,她的眼神依旧能够感动上
苍。但她却显得静静地,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活泼和爽朗,彷彿她是在一片荒野里
沉默着,兴许是在回忆,兴许是在过去的生命里搜索着些什么,抑或是等待,抑
或是无奈。这时,我彷彿看见潮润的空气里升起了一团团云雾,然后整个世界沉
浸在一种似烟如尘的意境中。

  一个人独处就会有寂寞,而寂寞的时候,就会想到抽烟,我突然想起今天筱
怡送给我的那盒雪茄,她说是她爸从国外带回来的。于是,我从公文包里取了出
来。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冗繁的包装,只有一根黄色的带子系紧。

  独坐书房,望着咖啡色的雪茄烟卷,50支一盒。取出一根,点燃,抽了起
来。雪茄比一般的烟有力但不刺激,整个屋子弥漫着张扬却浓郁醇厚的芳香。

  虽说第一次抽雪茄,我发现雪茄很听话。你不抽它就会自然的熄灭,不会像
香烟一直烧着手。

  这时,手机突兀响起,我以为是英子的电话,正要对着电话喊,英子。

  ‘是我,陈静。’

  ‘你好!’我的心陡然间沉了下来。

  ‘干嘛呢?’

  ‘正看你的信呢。’

  ‘哦,不过,我刚给你发了,心里就觉得后悔了,我想我不应该给你写这样
的信,我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安分啊?’

  ‘不不,我倒没那么想,我也很怀念那一段的时光。你的文字很优美,让人
很感伤。’

  ‘嘿嘿,那不是我的文字,那是我从网上抄来的,在家没事儿,就上网看别
人的文章,也许是受我妈的影响,从小就喜欢文学,很小的时候,我妈就逼我背
诵唐诗宋词,所以有些诗句至今还能背得滚瓜烂熟。’

  ‘是吗?跟我一样。’我说。

  ‘小时候,由于家里一直过得很辛苦,但我妈对我的爱却从不曾因为家境贫
寒而少一分。刚只五岁时,我妈便开始教我识字。我妈写得一手好字,买来四开
的金边纸在饭桌上铺开了,蘸上浓浓的墨汁写上拳头大小的方块字,待晾干后贴
在厨房的墙壁上,妈妈做饭时便一边烧火一边教我。墙上的生字表贴了一张又一
张,先是白色,继而转黄,待到被烟熏成黑色时,那些字已被我烂熟于胸了。’

  ‘是嘛,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所以我说我们总有一些共同的东西,似乎
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联系,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心有灵犀”吧。’

  ‘对呀,我也这么想,虽然我结婚了,但我始终没有后悔认识你,认识你这
样的朋友。对了,昨天你在船上要说什么来着?’

  ‘在船上?’我佯作疑惑问了一句,因为我想起筱怡说过,许耀明和小雪的
事儿不要再告诉别人,也许筱怡说的是对的,这样对陈静,对小雪都比较好。

  ‘是啊,你是不是说那个小雪?后来我想起来了,就是以前曾经找过我的那
个小雪,我问过许耀明,他说小雪是他的前女朋友,现在已经没有来往了。你是
不是和小雪好了,你们都那样了,还犹豫什么呢?’

  ‘唉,一切随缘吧。’我看陈静并没有追问那天我要说的事,我也就敷衍了
一句。

  ‘好吧,希望你们能成,你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谢谢你,许耀明今天又没在家?’我突然想起许耀明,随口问道。

  ‘没有,说是医院里工作忙,回家会晚点。’

  ‘那你不是很孤单?’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更好,一个人看看书,上上网,也挺好打发的。喔,
有人开门了,我想是他回来了,好,再见。’陈静挂了电话。

  今天的月亮好圆,清冽的月光晶莹而明朗。我望着窗外,感叹着人世间的悲
凉。

  慵懒的月光下,漫天的落英在缤纷飘下,缕缕情愫也从曼舞的夜风中悄然扬
起,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越变越美好的东西,
就是回忆。

  往事,不想回首,不堪回首。其实当我踏上南洋这个小岛的那一刻,我的某
种感觉好像让我在那一瞬间变的孤单起来。

  安顿下来,一切就绪,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开始,我开始了我的生活。第一
次离开家。今天想起来,我还是无法回答李军那天接我的时候问我的话‘为什么
决定来这里?’真的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

  刚开始的新奇虽说是有那么一点的话,那么当这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延伸下去
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素然无味,不过如此。说来那有什么真的有新鲜的东西存在
呢?

  当新鲜期一过,什么也就万般一样,只有一而再的重复重复。

  想起第一次网恋,想起第一次与网友见面,在闲聊当中,她那付洋洋自得的
表情,而我紧张得说话都说不清楚。因为那是我与英子以外的第一个女人那么亲
密的接触。满脑子的顾虑和愧疚。人啊,就是这么的经不起引诱,从此,不可收
拾。

  日落黄昏,在一身的疲惫淹没于暮色中,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的
倦,我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一天里发生的一丝的片段,唯一让我清晰的,是她给我
递来一杯浓浓的咖啡。

  ……

  独身独处的夜里,一切都是寂寞的。

  跟陈静说完了电话,沉思之后,再次上网查看邮件,仍然没有英子的Ema
il。心里感到一阵的沉重。

  忽然我看到一封新的邮件,Sweet girl。我漫不经心地打开。

  亲爱的,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知道你已经淡出那个论坛了。但我始终还
记得你的名字《南洋雪》,你的帖子,你的语言是那么幽默风趣,你的文笔是那
么优美挥洒,每次看完你的回帖总要在电脑前一个人傻笑半天。

  情感这东西真的就如秋风中的落叶,不愿割舍离别而总是纠缠不清。秋风过
后,心碎了无痕,该走的都走了,该留的还在等待着离别。往昔已如过眼云烟,
留下的只是一片片残缺的记忆。

  身在繁华的都市,心却格外的孤独。慢慢地当孤独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到我
已经不再去想该怎么办,就算心烦意乱,就算恍惚不安,就算想你,念你,要你
……就算还是没有人作伴。

  在这虚拟的网络里,不经意的遇见你,虚拟的网络具有朦胧的面纱,红男绿
女沉醉在这飘渺中,尽情的倾吐、任意的挥洒。

  朦胧本身就是一种美,掩盖了缺憾,没有了肮脏,给人以遐想空间。

  亲爱的,你知道吗。曾经你是黑暗中的光火;让我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一
缕耀眼的希望和一种美好的期待,你曾使我沉迷于梦中。

  在那些日子里,一到电脑旁就立刻进入那个论坛,等候远方的那一声问候,
我是一个爱幻想的人,有时在想如果有一天,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还记得你那
次说出去办事,下雨挨淋吗?我多想与你同在,多想为你撑一把雨伞;还记得那
几天一直没有看到你,你说你病了,但你又不愿去看医生,你说你讳疾忌医……

  当时我的心是那么的痛,你怎么能承受那样的苦痛呢?有情与无情都是一种
情,只是它所表现的形式不同而已。有情人多伤感,爱之深恨之切,或许会变得
无情,谁又是天生无情的呢?无情人的感受一定比有情人的感受来得更真更深更
痛……

  告诉你吧,我叫夏安琪,还是叫我真名子吧,这样会觉得亲切些。

  你什么时候休假啊?你什么时候能来台湾?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前一阵子,我恋爱了,爱上一个有妇之夫。我折服于
他博学多才的思想内涵,我欣赏他对人热心帮助和无私关怀的个人魅力,除此之
外别无他想,我们单纯的交往,和他聊天,慢慢的一点点的为他心动,慢慢的不
再平静和坦然,慢慢的有了满脑子的牵挂和思念,一切一切如同所有的网上恋情
一样的发展,彻夜的聊天,虚幻的陪伴,我不否认对他的感情,就像上了毒瘾一
般,有了依赖,想戒掉可总也戒不掉。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但是,这种神仙美眷的曼妙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以
后他变心了,他开始说谎,我认为他在欺骗我。因为我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能
和我多呆上哪怕是几秒钟。他为什么事情一完就总是匆匆忙忙,就想走。我觉得
自己很委屈。为什么他与原先的女人堂堂正正地出出进进,而我却只能老鼠一般
地过着土中的生活。在黑暗中遮遮蔽蔽。

  他总是在沮丧中从我这里走出去。他可能觉出了爱情让他感到压力,感到不
愉快。简直是痛苦,是一种恨不能立即了断的纠葛。其实这也是他自找的一种生
存的游戏。他自从沉浸其中便总是烦恼不断。他总是觉得很累。那种身与心的疲
惫。疲惫不堪。他知道这可能就是他遭到的惩罚。

  后来我们就分手了。我也解脱了。别笑话我噢!

  好了,啰啰嗦嗦给你说了这么多。

  我还是想你!

  看了安琪的信,使我很不平静,我们虽然还称不上什么网恋,但那时候的确
聊的很快乐,但是没想到她会陷入另一种奇异的感情,我了解那个男人的苦衷,
我理解他的那种痛苦和挣扎。于是我敲动键盘给她回复。

  安琪,

  你好,看到你的信,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你的文字很亲切,很
感动,但是也很心痛,很伤感,似乎薄暮冥冥,晃若隔世。让我想起‘漫漫人生
心凌乱,缕缕情怀如云烟’来。

  从你的信中,让我再度叹出你是个风情万种的多情女子,多情人便是善感之
人,多情自古伤别离,又哪堪冷落冬日时?可‘别离’却不真正属于我们!

  过去我们相思相聚的地方,在我看来已是空空荡荡,我们是否还能找到那时
使我们的灵魂与灵魂紧紧相撞的力量?我们是否还能感觉得到那些花朵与芬芳的
空气?能否找得到那栖息枝头为我们歌唱的青鸟?如果它们可以涮新,如果他们
可以重现,我们便不会有痛,不会有遗憾!

  你一定知道吧,欢乐的亲密相融之后,苦思就会降临,我们的灵魂会在无法
抵达的地方痛苦的呻吟。因此我们唯有倔强的忍耐。因此错过,也因此我们美丽
……

  谢谢你能记住你眼中我的那份美好和那份醉的滋味,记住那时一人动念,二
人会意的心灵感应的玄妙!!!

  也记住在远方有一个人会默默地挂念你、以温暖和舒畅的目光注视你,当你
在繁华都市中匆忙奔波感到孤寂时,有来自他的一丝慰藉。

  另外,我本月三十日去美国,将在台北转机,会在台北呆一个晚上,不知我
们是否可以会面?

  安琪,你的名字很美,我叫林子昊,小时候人们叫我耗子,现在想想,我还
真有点耗子的特点,站着的时候,脑子聪明,但爪子一着地,就糊涂了。

  LOVEYOU!

  我按了发送键,被告知该邮件已成功发送。倏忽间,我也像陈静一样,感到
有些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我要去美国?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我要去台北,我
为什么要提出要见她?

  男人啊!我自己都觉得可悲,难道真的是‘人不好色,天诛地灭。’我的脸
感觉泛起了潮红。

  在男人心目中,女人当然是越多越好,难怪旧时的男人只要稍有地位的大凡
都有几房妻室,尤其是封建时的皇帝那更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只是纵观中国历
史却是东边不亮西边亮,东宫为皇后而西宫则是贵妃。

  很少听说过哪位皇帝对东宫情有独钟,却从来是偏爱妃姬,不仅皇帝而平民
百姓也大多如此,旧时大户人家的妻子更多时只是个摆设,所起的作用只能说是
个大管家婆,更多时在家里的佛堂中出现,往往男人都有一个得宠的偏房,这个
女人在家里上窜下跳发号施令。

  人都有一种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心理,在男人心目中毋须质疑,对自己已经
得到的东西并不珍惜,却对于别人的东西虎视眈眈,而男人尤其如此,其喜新厌
旧的心理自然会促使我们在不断地追逐女人。

  我依然记得少年时对英子说的那句话:你是我唯一的新娘!只为了这句话,
在这几年里,我踽踽的行走与艰难的跋涉。也许人的一生真的就是活在信念与现
实之间,我不能背叛信念也不能脱离现实——这也许就注定了我今天的道路。望
天微叹:如果只能是重逢,我也想只做个过客,但我真的是不能走的从容。

  我不知道,爱真的能够承受多久的分离?到底谁才是爱情真正的杀手呢?是
你,是我,是第三者,还是时间?我想罪魁祸首还是时间,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
切,在时间的长河里,爱情原来也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I AM FALLING NOW》,这是安琪发给我的歌曲,我不知
应作何译?不明白是我正在坠落,还是正在堕落?旋律越来越温暖,爱情的味道
越来越浓,温暖、冰冷、欣喜、痛楚——还有无助和无望……看着屏幕我不知道
现在该做点什么,对着安琪那带着甜甜微笑的头像发了几十秒的呆,下线了。

  我在客厅里转悠,我真的要去台湾见安琪吗?会不会又是一场燃情的缠绵,
我的英子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我听着书房里那音乐的声音,在逐渐的低沉下去,
像是潮水逐渐在沙滩上退走,在时间的印痕中,我知道一天将要结束,而我的思
绪如那不息的浪涛,一波接着一波。

  当那伤悲的洪流在我的脑海中翻滚时,一阵惊心动魄的电话响声打断了我那
凌乱的思绪。

  ‘子昊,我是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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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英子啊!’我长长的喊了一声,心里有些激动,近乎要哭出来。

  ‘怎么了?’英子语气惊讶,可能听出了我的异常。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发邮件?’我责怪道。

  ‘我刚刚出院到家,这不,一进门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听留言,听到你的留言
我马上就给你拨电话。’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住院了?而且没有一点音讯,你让我多着急呀?’

  ‘我表姐夫没有给你打电话?’

  ‘谁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这时我听到英子在问肖亚东:“亚东,你没有给子昊去电话?‘然后是一个
遥远的声音,似乎是说:”我忘了。’

  ‘子昊,他忘了。’英子柔弱的声音。

  ‘肖亚东在你那儿?他为什么会在你那儿?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我一
听到肖亚东这三个字,心里立即就冒出一股怒火,语气变得刻薄起来。

  ‘怎么了?’英子好像也不高兴了,口气生硬而倔强。

  ‘肖亚东不是个好人,你们……’我没有说下去。

  然后是一阵沉默,英子和我都没有说话。

  ‘喂?喂?’我喊了两声。

  ‘我在,我在听。’英子的声音低沉,柔弱。

  ‘你怎么能跟肖亚东在一起?他不是个好人!’我又重复了一次。

  ‘我不管他是不是好人,我在难受的时候,我在无助的时候,我在生命垂危
举目无亲的时候,我需要帮助,我需要有人照顾,我需要有人送我去医院!’英
子好像生气了,说话像机关枪似的,虽然底气虚弱,但完全现出她那种任性的性
格,我能听到她在喘气,生气的喘气。然后卡的一声,她把电话挂了,我的耳朵
被震了一下。我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

  过了十分钟,我打过去,电话‘嘟嘟’的响着,她不接电话。我又接着打。

  有人接了。

  ‘英子?’我说。

  ‘子昊,我是肖亚东。’

  我突然怔了,我恶狠狠的说:“英子呢?‘

  ‘你等会儿,我给你叫她。’肖亚东的语气倒是很温柔,很谦卑。

  过了一会儿,是英子的声音,‘你还要说什么?你还要责问我什么?’英子
一种傲慢的口气。

  ‘我不是责怪你,我是担心你。’我尽力把心情放的平静。

  ‘你担心我?你知道什么是望眼欲穿吗?你了解什么是内心煎熬吗?你懂什
么是整夜无眠吗?’英子反而责问起我来。

  ‘我懂,我理解。’我抽动着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但电话里我的声
音却是温柔的,我尽量的心平气和的说道。

  ‘你懂?我把我的学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我终于完成了,我想跟你分享,
但那时候你在哪儿?我为了功课,我的胃也弄坏了,我在最艰难的时候,你又在
哪儿?’英子说完在电话的那头大声的哭了起来。听起来哭得很重,哭得很惨。

  我顿然无语,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我说:“英子,我31号到美国,机票已经确认了。你好好休息。‘

  在以往我跟英子相处的日子里,每次都是我让着她,她总是对的,不过以前
她真的是对的。

  我挂了电话,心中感到一阵的酸楚和压抑。

  英子是个好强而重事业的女孩,而且生性任性而倔强。

  就在高考那年,她完全不顾她妈的反对,我们顺理成章的走在一起。于是,
一切故事的开始,都在那间阳光明媚的校园里铺好。年轻的她和年轻的我,在歌
声里翩翩起舞,说着那个时候不切实际的梦想,说着诗歌和爱情。

  那温情迷离而又伤感的东西象阳光一样悄悄的洒在了我们身上。我说我终于
找到了我要找的那个人,她说从小时候的那场‘婚礼风波’她就认定了我是陪伴
她一生的男人。

  那时候,我们都执着地相信我们已找到了会永远相爱的人,我们相信爱情,
相信它能带给我们幸福。

  那时候的日子,的确是快乐的、幸福的,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蓬勃和对未
来理想的向往与追求。

  而且热恋中的人哪里耐得住一刻的寂寞,每到周末,我们便偷偷地约会,我
们到外面找幽会的地方,我太想念她了,她的一切,她的眼,她的唇,她柔柔的
软软的,让人一牵就舍不得放下的手,还有她那洁白如玉、光滑如绸的身体,特
别是在夜晚的灯光照耀下,真如粉雕玉琢般,惹得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在她
身上狂吻乱咬,第二天总会留下很多的淤紫唇印。

  那天,放学之后,我和英子一道,车上人不多,我们并肩坐在一起,我忍不
住去摸她的手,可英子胆小害羞,总是望着车窗外不住地缩回去,脸红通通的,
更惹起我无限爱怜,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是强行拉住她的手不放,到最后,
她也慢慢地习惯了,不再往回缩了,那时的爱,单纯、执着、美好,几乎没有一
丝杂念。

  那一天,我们去了北海,那里山青水静,扬柳低垂,我们漫步在绿荫掩映着
的湖边小石铺成的小径。一阵强劲的凉风袭来,英子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寒噤,我
忙把她拥在怀里。

  白日喧嚣的北海随着夜色一起摇摇摆摆的沉寂下去并温柔如水,偶尔的一阵
欢笑声如同投向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微微的涟漪荡开来,一波追着一波,而
后缓缓的归于更深的静。

  我们钻进小山上的树丛中,幽静的公园,美妙的夜晚,我禁不住心花怒放,
虽然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仍然充满着新奇和激动,我感到每一次自己和英子
的进步,感到她那温暖的、深遂的阴道里有着无限的魅力。

  当我每次插进去时,便觉得好像到了一片宽阔的草原,在那里我是安全的,
自由的,我是唯一的占领者,可以纵情驰骋,姿意发挥,看着她被我压在下面,
看着她娇态万千的媚眼,感受着她扭动迎合的快感,听着她嘤嘤的呻吟声和我进
进出出的‘扑哧’声,我太兴奋了,我不禁充满了男人的自豪感。是她帮助我成
为了男人,也是我,让她成为了女人!

  我决定要好好地,温柔地对待我‘今生唯一的新娘’,我不能急不可奈地粗
鲁地对待她,我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开始慢慢抚吻,从头到胸,一直到她的大腿
之间,直至最后,在英子急切切的渴望的呻吟声中,才慢慢地把自己整个地覆盖
上去,压住她全身的每一个地方。

  ‘我想射了。’我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

  她似乎没有听见,当我犹豫之时,她突然大叫:“哦,不……不要……‘

  但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了。

  我憋足了劲,又狠又快地抽插了起来。

  两个人都大呼小叫地运动着。

  在那快乐的痴迷之巅,我们僵住了。

  然后,她就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她喜欢抚摸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然
后闭上眼睛,伏在我的胸前听我有力的心跳。

  以后,我们的恋情和性爱不断的完美而和谐,我真的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相
爱。也感谢我们的爱经过那么久的酝酿,果然无比醇美。

  那时候是多么的情意盎然呀。

  可是如今,我和英子已好几年没有了性事,都和别的女人做着和多年前相似
的事,我甚至感到有点沉醉,这像是生活的轮回,又像是生活的讽刺,是对过去
的誓言、承诺,海誓山盟的完全背叛。

  今夜我在地球的这边继续浪荡飘浮,她在大海彼岸饮泣痛哭。我不知道她现
在是否也跟平儿一样觉得我们扯平了?

  窗外的月光是否会抚过你已经平静的面容,星光会不会埋入你安详悠远的恬
梦。我的英子,你还会在梦里想起我吗?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如今,我的房间里清清冷冷寥寥寂寂。空气里似乎飘散着女人身上隐隐约约
的味道;屋外,整个城市空空荡荡的,我却不知道,何处是我真正的归宿。

  在浮想中,我手里握着手机睡着了。

  东方渐露微曦的时候,曙光初露,天色渐明。一树树繁花纷飞,在空气中透
出阵阵甜香,薄薄的晨雾刚刚散去,朝霞轻轻地伴随着鸟鸣。

  第二天下午,我到旅行社取了机票回来,顺便走到筱怡的办公桌前。她告诉
我说项目进行的很顺利,惠玉和加伟也没有很挑刺。

  我们又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后就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聊。我把目前中国的
一些重大变化出神入化的说了一通。筱怡是个很好的听众,一边干活,一边听我
吹牛,还不时插上几句逗笑的话。

  新加坡人一般不太关心时事,对世界上发生的事都不当事儿,但我不一样。

  筱怡对我讲的每件事儿,她都觉得新鲜,听起来也是十分享受。所以我和筱
怡聊的很投机,相悦的心情也就轻轻地飞扬了起来。

  我始终认为筱怡是个很纯粹的人,聪明加上绝对的忠诚,对自己忠诚。这样
的女孩有一种特殊的魅力,纯情中带着一些华丽的野性。像风景一样被人欣赏,
她的眼神是无所顾忌的,十指和双唇上涂着深冷的颜色,常常会让人觉得神秘。

  其实她们很简单,因为纯粹而简单。

  Richard有时显得有点笨笨的,我有时跟他说话就会烦起来。

  ‘唉,跟这样的人说话,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我跟筱怡报怨道。

  ‘那你就再爬高一点,大概就可以不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筱怡说。

  ‘我还真的在想,什么时候能当一个CEO呢。’我看着筱怡说道。

  ‘呵呵,那你就好好表现吧!’筱怡笑了。

  ‘我还真有几个想法。’

  ‘喔,说来听听。’

  ‘现在中国有很多机会。在这儿跟客户关系搞好,然后把项目带出去,以此
为基础,做自己的公司。或者跟公司的老板合作,到国内找人帮他去做,国内毕
竟劳力便宜。市场又大。’

  ‘嗯,想法还挺好。’筱怡赞许地点点头,接着又打趣道:“以后你发财了
可别忘了我噢。‘

  ‘那当然,到时像你筱怡这样的人才,至少也得给你一个副总什么的。’我
调侃道。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给我升官了。’筱怡笑着回了一句。

  ‘No problem!’

  于是我们两人又都笑了。

  三十号中午,筱怡开车送我到樟宜国际机场,我们在离境大厅的门外握手告
别。

  飞机缓缓地离开了登机坪,掉头向飞行跑道滑去。新加坡机场是个繁忙的机
场,一架架飞机停靠在机场上,像极了北极那一排排站立的企鹅。这时灰暗浓厚
的云层把天空压得低低的,天沉沉地笼罩在机场候机大厅的屋顶。看来又要下雨
了。

  飞机在机场上转过几个弯后,进入主跑道。然后听到发动机的隆隆轰响,飞
机开始起跑滑行,在机身剧烈颠簸与呼呼的气流声中越滑越快,机翼伸展,离开
了地面,接着机身也从颠簸中恢复了平静。之后是一阵空悬的感觉。

  飞机越飞越高,穿过了云雾,窗外白蒙蒙一片。再往下看,新加坡早已消失
得无影无踪。近看机翼,灰白色的浮云在上面飞速掠过。云层越来越稀,窗外渐
渐明亮,在穿出了一团薄如轻纱的浮云后,豁然开朗,窗外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所有的云层都已抛在后面,在机下翻腾着波浪。远远向下望去,如同一望无际的
皑皑雪原。

  飞机已到高空,进入了预定的航线,机身也变得平稳。我从窗外收回视线,
解开保险带,调好椅子角度,舒舒服服地躺靠上去,思绪不觉中已飞到了台北。

  于是,我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我去看安琪写给我的信。

  我那天给安琪发了邮件之后,她第二天就马上给了我回复,并告诉了她的手
机号码,她在邮件中是这样写的:

  ……

  我想我是感情世界的流浪者,永远是朵在秋风萧瑟中凋谢的花,现在你恐怕
连它的种子都找不到了。我的心是自由的,在哪都是流浪,犹如走在一片旷野。

  昨夜,我梦见你在向我微笑,我彷彿已等了长长的一生。我不知道你是否能
明白一个年青女子独守空闺的寂寞与无奈?每天看到别人出双入对时,我只能对
着大洋彼岸的你苦苦凝望。

  天还没亮,寒夜的冰凉冻结了我细密的情感。很早就知道爱不能爱得太深,
爱得太真。如果太深太真就有流不完的泪,伤不完的心。

  的确,思是一种痛;念是一种苦;想见又不能见是一种痛苦!尤其是在我失
去那段感情之后。其实我们的相知相识很普通,就是网络上随意的相遇,可是我
真的相信了冥冥之中定有天意。

  我们聊了些什么,那么忘我,那么投入,记得那时候,我的心天天灼烧在你
的话语中,你的语言温暖,你的文字飞扬,你把我‘勾引’得愁肠百结,魂不守
舍。

  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开电脑,每天入睡前必是枕着你言语的温馨,
夜里时常是被你感动得心跳而惊醒。

  天就要亮了,可我的梦怎么办?

  我不敢相信我怎么也会迷上网恋,以往我对网恋不屑一顾,认为网恋的人太
无聊,认为网恋的人实在是愚蠢的可怜。可是,可是,我却也这样的陷入了网恋
的漩涡!

  我明明知道网络是虚幻的,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个真实的你、饱满的你、
立体的你。都说网络的感情不要轻易破坏,永远留存于网上。我什么都明白,但
我依旧那么渴望相见。一看到你说要来台北,一下子我心跳得有些把持不住,对
即将见面的你,我的心情复杂紧张欣喜,真是五味陈杂。

  记得你写给我的那首诗吗?《今夜,让我静静地想你》,你说,在心中你早
把我当作你的爱人,不能用朋友,因为朋友太普通了;不能用情人,因为情人太
暖味了;只能用爱人,因为是发自内心透彻骨头的爱,只有爱人才是最合适的称
呼。

  这首算不上写的多好的诗,只因为是你送给我的,我会牢记到永远。

  你写道:

  今夜,我怅坐一隅静静地想你,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知道你有没有在想我
;想知道当你凝视远方的时候,你的眼前是否掠过我的身影;想知道当你走进甜
美的梦乡,是否看到我在梦的路口等你。

  就这么静静地想你,静静地在心底呼唤着你。我真的很想在这宁静的夜空里
呼唤你。尽管我知道,漆黑的夜无法将我的心声传得很远。但我总觉得,无论多
远,你一定能够听到。

  我喜欢这样想你,让自己的心有了柔柔的疼痛和幸福的甜蜜。不经意间,我
会静静地想你的名字,想你的身影,想你爽朗的笑声,想与你相拥在雨中漫步,
想与你在幽幽月华下携手相依。

  也许我在等待,等待你给我一个奇迹。但我还是有一点害怕,害怕这只是一
个遥不可及的梦。我知道,我不能渴求很多,我只希望我能够一直这样——静静
地想你,很多时候,就这样静静地想一个人,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期冀。

  今夜,让我静静地想你!!!

  漫漫人生路,有多少人会陪你走过一些孤单的日子。有的人只是生命过客,
有的人终生难忘,有的人只能叹息,有的人你无可奈何。太多的记忆,太沉的心
事,有时候只想有一个人可以陪着走一段,即使明天不知去向。

  那几天自己真的在融化中,云雾烟雨,风花雪月都令我再度痴迷。怎么办?

  怎么办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欲望的陷阱中煎熬……

  幻想你和我在同一个城市,那样,我的情欲、我的意念、我的疯狂,都可以
向你驰奔而去……

  而你的柔情,你的温暖也在我的水波中缓缓游来,在你的柔光下,我会从一
个迷醉中晃入你的怀抱,真希望如此啊……

  不要觉得唐突,此刻,我要啊,要你,不可以吗……

  我渴望沉浸和享受在你那雄师般的激情中,完全不理会山隔水阻;感受你给
我带来的快感,似一朵朵浪花,飞珠溅玉般滋润我红晕的面颊,浇灌着我玲珑的
娇体,让我想彻底裸露,和山泽暮雪相融;让我轻如游雾,欲飘欲仙,和天神交
绕……

  子昊,你听见我在呼唤你了吗?我真的不知道是心灵主宰着身体,还是情欲
主宰着心灵?但知道,心灵比身体更需要满足,心灵比身体更不堪寂寞。

  安琪的字字句句让我真的痴迷了,一股劲儿地盈语倾泻着,字字含情,句句
撩火,笔断意连,余韵不尽。让我心神俱醉,物我两忘。当我想努力想看清些再
看清些,然模糊而陌生依旧,在飞机中想抓住点什么,但似乎连空气都在指缝间
溜走……

  我闭上眼睛,眼前彷彿浮现出一个衣袂飘飘的凌波仙子,令我浑身发热,欲
火中烧啊,简直是如同煎熬!

  飞机在平静地飞行,黄昏已近,青蓝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深黛色,天际边一抹
五彩晚霞鲜艳纯净得使人沉醉,一丝丝颤栗心悸的感觉迫得我一时透不过气来。

  高空云层上的日落,比起地面上瑰丽多了。

  似是华灯初放,飞机进入台北的上空。机身侧倾,在转一个大弯以使飞行方
向对准降落跑道线。探望窗外,下面一片灯火,通明璀璨。看着这块我只听说过
但从未到过的土地,紧张中渗杂着一些兴奋与好奇,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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